“说实话，我这人不喜欢喝茶。”
“有喝的不错了，我亲爱的老克达什先生。”
“哦，对了，这桌子好眼熟？”
范迪门把桌面上的文件轻轻推了推，遮挡住着桌子上某处那只已经快被磨没的小泰迪熊。
“说正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
当厂房里面争执不休的时候，诺顿勉强点燃了一支香烟，是最便宜的一款，但如果烟草局再把税收高一点的话，他就抽不起了。
他估计也会考虑搞点烟草叶自己卷，他宁可去抽那些烂的烟草叶子也绝不可能给烟草局再贡献一个罗兰。
让联邦见鬼去吧！
炎热的铁皮厂房几乎让他暴躁不已，口中香烟的辛辣几乎都没有这个来得更加强烈。
“工厂这边暂时周转不过来，工人这么搞就太不知分寸了。”那是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件深棕色的衣服，正站在那儿和工会那边来的人沟通着。
“我们每个月都发了伙食费的，真见鬼！这待遇已经不错了，相比起其它的该死的非法移民！”
“这事该有个说法的，你们看着办吧。”
已经争执不休好一会儿，直到外面走进来好几个人，干净整洁的卡其色裤和衬衫，一共三个，都是极年轻的，看上去也就是刚三十岁出头。
“这儿的负责人是谁？”为首的一个年轻女人说道。
看到他们几人的时候，奥里特的下眼皮几乎止不住的一阵跳。
哦，该死的！那是检察院的人？！
那盾型的小胸牌子确实是这样，于是他也没工夫和面前的人扯皮了，他三步并做两步活，像是一只老鼠那样跑了过去。
“哦！我亲爱的长官们！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那年轻女人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这儿能负责的吗？”
奥里特几乎汗要流下来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来找麻烦的。
但，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真出问题了也应该是治安局的人来，不应当是检察院的才对，除非幕后老板摊上大事了。
大概进了孤岛监狱要被判上个几百年的那种。
“我…我们老板不在这，如果请你们能够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一定通报他！”
年轻女人点点头，她在人群当中扫了两眼，然后询问：“不知道哪一位是诺顿先生，于勒·克达什先生的儿子？”
惊异了一下，随后诺顿站了出去，他挣脱了身边同伙们好心的阻拦，如果真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也不该刮连到身边的人。
“我是！”他几步走了过去。
“放轻松，先生，我们只是来做一个督查的。”女人说道，并且补充，“并不是针对你。”
“老爷子呢？”诺顿担忧的质问，他严重怀疑老爷子是跑去检察院那边了。
年轻的女人沉默了一下，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老先生这会儿正在我们检察院长阁下的办公室里喝茶水。”
“你知道你爹人脉这样广大吗？”顿了顿，年轻人又这样说道。
诺顿几乎整个人都顿住了，他脚下像是生了根，面部僵硬的像是棵老树。
这些词汇每一个分开他都听得懂，组成句子他却听不懂了，难道自己的西大陆通用语真的退步了？
“啊这？”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远处同他一起来的工友们也显得面部僵硬了起来。
诧异的目光纷纷落在诺顿身上。
“等下，你这个诈骗犯！你骗我们，诺顿！”那个脾气一直显得比较暴躁的三十多岁的壮小伙瞪了他一眼，“你小子！”
“等等…“诺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举起双手来，“嘿，伙计们听着，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怎么可能跑了来来回回这么多趟！”
“拖压工资，不重视，不关心，不处理，目前这件事情是事实不是？”
这个看上去是头的，从检察院来的这个年轻女人语气平淡，但对面的那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已经快被挤出汗了，哦不，他这会儿的衬衫已经被汗渍打湿了。
“可能，大概，也许…有一部分是事实。”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语气一下子就没有平时那样趾高气扬了。
“呵～”年轻的女人指了指地面，“所以这件事情是你们处理，还是说我们需要督察你们处理？是不想处理，还是不能处理？”
工厂负责人身体僵硬了下来，他侧了侧身：“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年轻的女人回绝的很干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听，怎么有什么东西是需要避人的吗？”
这个老负责人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声音压低了很多，似乎只想让这段话只能在几个人之间听到：“工厂的最大股东是安东尼奥少将…长官。”
年轻的女人只是顿了顿，仍是例行公事般的回绝，她的声音丝毫没有压低：“我们不在乎工厂的最大股东是谁，安东尼奥少将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
“但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把它处理好，这是检察院长范迪门·李的指示。”
正准备再解释点什么的老负责人，要说的话全部噎在了喉咙里，他像是有块铁块卡在喉咙里那样不上不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脸上的神情也从方才的拘谨变成了惶恐，他活像是一只变色龙：“哦！这是检察院长范迪门·李的指示？！”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会处理好它的！”老负责人把目光落在奥里特身上，神情又是一变，“哦，奥里特先生！很抱歉，你被辞退了！现在去财务部门领你的工资和补偿，然后离开这！”
“我们不给你下达任何命令，但这是通知。”年轻的女人撂下了最后一句话，带着身后的两个人走了。
少将在歌德兰这边的确是不小的了，没有人想去得罪一位将军，但，任何将军在范迪门·李面前都是不管用的，也许两者的职权并不交汇。
可范迪门姓李，这就足够了。
等检察院的人走后，似乎所有的人神情都变好了起来，所有人的态度也显得温和了起来，无论是工厂这边还是工人这边。
整个一副和和气气的景象，直到离开工厂的时候诺顿整个人还是发懵的，他怀里的那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工厂不但把欠下的工资全发了，甚至还额外多发了三个月的工资，美其名曰——超时补偿金。
虽然下午的太阳还炙热着，但是诺顿心里的那股火气却如同像是冰水一泼瞬间萎靡了下去。
老爷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特权竟是我自己？
他当然不晓得，这会儿老爷子还在范迪门的办公室喝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