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九疑如此,桑时序酝酿了许久要劝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口。
随后给九疑夹了箸菜,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九疑情绪稳定些了之后,问道:“二哥,接下来如何打算,是一直住在周家么。”
春闱放榜还需两个月左右,这期间桑时序也不好离京。
“我已经在寻住处了,先赁两个月,若中了,再做长远打算,若不中......”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便回家去,也好照顾爹娘。”
九疑点了点头,寻住处是正理,怎好一直住在周家,昨晚是酒醉,情有可原,长久住下去,即便周家不说什么,外人看来,也难免有依附之嫌。
世上读书人便是没有傲骨,也需存几分风骨。
二哥这般打算,才是正理。
九疑从袖中取出早就备好的荷包,推到桑时序面前:“莫要拒绝,一路过来耗费不小,京中物价贵,赁屋、日常用度都少不了银钱。”
九疑到现在还能定期收到李婶托人捎来的分红,加上栖针阁的进项,手上还算宽裕,这些钱对九疑来说不值一提。
桑时序没有去接,反而推回九疑身前。
“自从得了那几个铺面,家中比从前宽裕许多,我这回出来带了不少盘缠,足够用了。”
他语气平静,又道:“你的钱,自己留着,在京中立足不易,能多攒就攒着。”
九疑知道二哥说的是实情,但家中用钱的地方也多,桑莹和桑阳衣食住行,请先生,哪一样都要银钱,未必能给二哥太多支持。
何况,她比谁都清楚,在京中交际应酬、购置书籍、租赁屋舍,哪一样都不是小数目。
她再次将荷包推过去:“二哥,家中情况我心中有数,我现在赚钱容易,这些你务必收下。”
世人皆轻贱商贾,视锱铢必较为末流。
可偏是这黄白之物,能在紧要关头解人燃眉之急,能让人在这地界有一方栖身之所,能护着她在意的人少受些风雨磋磨。
见桑时序又要推拒,九疑又道:“再不然,你就当我借你的,待你日后高中,再连本带利还我,如何?”
她故意将话说得轻松。
在她看来,脸面一文不值,倒不如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银钱可靠。
桑时序踌躇着未动,若再推拒,反倒显得生分了。
终是伸手接过荷包,紧攥在掌心。
“好,那便......算二哥借你的。”
九疑愈发心酸,二哥与从前全然不同,从前那个爱与她拌嘴打趣,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她脸上仍维持着笑意:“你安心等着放榜,其他的都有我。”
桑时序将荷包收拢在袖中,低声道:“你也要万事小心。”
接着,九疑又问了父母兄嫂和桑莹桑阳,桑时序一一答了。
想到一件事,不晓得该不该说与九疑,斟酌良久,终是开了口。
“昨日在贡院外见到了俞修,招呼了两句,给了我名帖,让我今日去俞府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