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本以为她眉眼长开了些，那日又未与俞大夫人说话，应当无碍。
今日不来就有点避嫌的意思了。
姝宁支腮的手缓缓放下：“不能吧，那日你的面纱遮的挺严实的，你又没跟她说话。”
九疑将账册合上，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
姝宁心下稍安，再次支起腮：“兴许遣了家里的婆子来买也说不定。”
姝宁想着，若是母亲瞧见什么稀罕物件，也不一定会亲自出门相看。
九疑觉得此言有理，俞家大房的婆子丫鬟她见过的不多，就当年回昆山的那么些个。
就算有婆子丫鬟来铺子里采买，她也不一定认得。
“有理。”九疑颔首，指腹捻着账册边缘，又道：“今日打算怎么过呀。”
“当然是家里过咯。”姝宁眼睛泛着光，身子往前凑了凑。
“早上出门母亲说让厨房炖了羊肉汤，还说要做我最爱吃的几样菜，等会儿忙完了咱们一起回去，正好赶上热乎的。”
九疑听着，心里泛起暖意：“帮我谢谢伯父伯母的美意，你忘啦，我还有个弟弟呢，他有个亲妹子，我们约好要一起。”
再过一小会儿，铺子便要打烊了。
今日是上元佳节，早与封正和四娘说定了，要一起过。
难得四娘答应出门，封正连赏灯的路线都规划妥当了。
姝宁眼神微动，看着洋溢笑容的九疑，笑道：“呀，又是封都督，我父亲整日忙的见不着人，他还挺得闲的。”
九疑面色沉了沉，捏了块点心递给姝宁。
今早临出门时，封正还来寻她，给她带了早点。
她其实注意到了，他眼下有乌青，口周还有刚冒头的胡茬。
本想多问两句的，他放下就走了，说有公务要忙。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周家便遣人来接姝宁，九疑也准备打烊回家吃两口。
封正说，戌时会带着四娘来接她。
酉时末，九疑已收拾妥当等他们。
给四娘准备的节礼是一身京城时兴的衣裙，又备了相配的点翠蝴蝶簪。
给封正准备的是《武经七书》，还是她年前托布商寻来的私刻本，无论内容、书页、装帧，都是佳品，绝不是官刻本和市面上的坊刻本能相较的。
她记得，从前在俞家时，封正也曾赠过书，且他一次次提醒她多读书。
他如今一定还有读书的习惯。
“都戌时了，都督怎地还没来。”霜儿等的有些焦急，主要是衣裳穿太多了，屋里又烧的热，鼻尖都沁出细汗。
九疑也觉得热的有些闷，起身将窗子推开半扇，清透的气息让九疑瞬间舒服了。
“许是被公务绊住脚了，应该快了。”
霜儿凑到窗边，踮脚往外瞧。
清樾也起身到门口去瞧。
不过一息，便听到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清樾眼睛一亮，回头笑道：“来了！”
话音才落，封正的身影已出现在院门口。
他今日穿了一身深青色常服，腰间束着革带。
云霓拿起披风给九疑披上，又绕到身前为她系好。
九疑出现在门口时，他即将走到门口。
九疑抬眸望去，但见暮色里立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今日的打扮，才与他年岁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