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傍晚抵达万巡州所说的空山。
“你们确定，鬼市藏身于此？”能被皇上看中，放到皇城司与陆九渊抗衡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傻子。
一到地方，他就发现了不对。
“我们查到的消息就是如此，大人若不信，大可离开。”陆九渊坐在马背上，从容自信，没有半点窘迫与不安。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容不得他们退缩。
皇上派来的人若是聪明，就陪他们一起演这么戏，若是蠢……
陆九渊斜了对方一笑，朝对方颔笑点头，只那么笑不达眼底。
皇上安插的人莫名感觉到不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了缩，同样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都来了！”来都来了，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尤其是陆九渊，最好别让他抓到小尾巴。不然，他让陆九渊怎么死都不知道。
“既然来了，那就趁天黑之前进山！”陆九渊策马来到刘将军身侧，展开一张羊皮地图。
看地图的颜色，应该是新制。
刘将军不由得侧目，“皇城司果然藏龙卧虎！”
皇上安插的人脸黑，却没有说什么。
这山若是非要攻不可，有地形图肯定对他们更为有利。
——
山腹里的兵马，至少有十万之众！
刘将军、陆九渊带的三千兵马根本不够看，若不是他们来得迅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别说这三千兵马了，就是刘将军、陆九渊等人，也要葬身山腹。
三千对十万，根本没有胜算。
陆九渊和刘将军带着三千人，别说打入山中腹地救人，就连山腹都没有踏入半步，就被藏身山腹的重兵撵着打。
收到斥候传来的消息，陆九渊立刻命令刘将军带人撤退，同时召来心腹，“传信回京，是大事！”
“立刻给皇上报信，江南有人屯兵多达数十万之众，这是要造反！”皇上的人反应也不慢，同样召来自己的人，让人立刻回京报信。
事情到这个地步，陆九渊是不是利用他、是不是带兵剿灭鬼市已经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将这一处的叛军灭了，以免江南大乱。
“我去调兵增援！”江南有十万驻军，之前他们无令不敢动，现在却不得不动。
不动，整个江南就完了。
这一次，不管是陆九渊还是皇上的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事情轻重。
——
陆九渊发现对方兵力远超他们的想象，如临大敌，退到山外不敢再战。
山腹内的叛军，看到外面的朝廷兵马亦是面色凝重。
“立刻撤退，化整为零藏入山中，别让朝廷一锅端了。”
“给主子传信，我们被人发现了，问主子下一步要怎么办？”
“那些粮食和黄金怎么办？”人走容易，东西却运不出去。
那些东西是他们本钱，若是丢失了，他们这些人便是保存下来了，没银子、没粮草，还怎么跟朝廷打？
“狗娘养的！”下令撤退的叛军头领，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还不退了，退了，老家都没有！先守着，等主子的命令！”
“肯定是那个姓万的狗东西引来的，我就说要宰了他，偏老大你要留着他，说他还有用。这有个屁用！”有不服的副手，将手中的大刀狠狠劈在桌子上，杀气腾腾。
头领倒是冷静下来了，“杀杀杀，你就知道杀……那姓万的是鬼王，他人在我们这里，若是最后我们守不住，可以把罪名推到他身上去，说我们是听的命令办事。”
“顶个屁的罪，那小子会那么听话，给我们顶罪。依我看还不如杀了，杀了一样可以让他顶罪，他一个死人还不能反驳。”不服的副手跟头领呛声，明里暗里要把罪名推到头领身上。头领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冷笑反击，“他人被我们看着，根本不可能跟外面联系。依我看，朝廷这些走狗会追到这里，肯定是你手下那些盐商走漏了风声。”
副手自是不认，“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处，每次我都是让他们把东西送去鱼儿岛，再从鱼儿岛转运过来的。”
头领冷笑，“凡走过必留痕迹，那群盐商精得很，你真当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听你的。姓万的被我们看得死死的，不可能往外面传消息，只有你的人……”
“你少他娘的往老子身上泼脏水，老子……”
副手和头领吵了起来，眼见就要动手，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拦，不知怎么地就打了起来，议事厅一片混乱。
就在叛军的头领因争权打起来时，鬼市的人借着混乱与夜色做掩饰，悄悄潜进了山中腹地，找到了被他们软禁的万巡州。
这群叛军打着事情暴露后，让万巡州背锅的心思，自然不会对万巡州用刑。鬼市的人找到万巡州时，万巡州正悠闲的品着茶。
“来了！”万巡州一点也不意外会有人来救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就往外走，“那就走吧！”
“是，大人！”来救万巡州的，都是从鬼市创建之初，就跟在万巡州身边的人，他们很清楚万巡州的能力。
甚至万巡州突然失踪，他们也没有一点惊慌，只在暗处做好准备，等着万巡州的命令。
——
万巡州带着一批被他策反的叛军，在鬼市的人接应下，从山腹中杀了出来。
双方一碰头，陆九渊、刘将军比万巡州还要狼狈。
“好本事！”刘将军朝万巡州竖了一个大拇指。
被叛军捉拿，关了大半个月，不仅气色红润，还策反了一支叛军，这本事可真是逆天了。难怪年纪不大，却能创下鬼市这个叫官府也忌惮的势力。
“故意的？”陆九渊一眼看破万巡州的算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巡州唰的一声，扯下自己的中衣丢给陆九渊，“他们背后的主子，是太后！证据缝在衣服里。”
陆九渊忍着嫌弃，用匕首划开万巡州丢来的破布，取出里面的信件，“此事，本官会如实向圣上汇报，记你一大功。”
万巡州摆了摆手，潇洒又肆意，“大功不必了，只要你们闭上嘴，别让我娘子知道，我故意以身为险就行。”
“恐怕不行。”陆九渊摇头，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站在他身后的苏青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青玉逆光而站，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逼向万巡州，“让我担心，很好玩吗？”
“娘，娘，娘……子！”
潇洒又肆意的万巡州怂得连连后退，突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