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把魔杖插回袍内,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书卷气眼镜,嘴角带着一点小得意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谢,很简单嘛。我在《标准咒语·初级》里早就背过这段修复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主动伸出右手,“我叫赫敏·格兰杰,你们呢?”罗恩的耳根还残留着先前的绯红,见赫敏突然变得客气,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他胡乱在袍子上擦了擦掌心,才伸手跟她轻碰了一下:“罗、罗恩·韦斯莱。”声音低得几乎被车轮节奏盖过。
温柔笑眯眯地接过话头,语气轻快得像在唱歌:“我叫温柔·德思礼,旁边这位——”
她抬手比了比哈利,“——就是你们口中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赫敏的灰褐色眼睛瞬间睁大,惊喜与好奇交织在一起:“原来你就是哈利·波特!我在《现代魔法史》里读过你的事迹,可书上没写细节——话说,你是怎么打败神秘人的?”
哈利尴尬地挠了挠额前碎发,闪电形伤疤在刘海间若隐若现:“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才一岁,什么都记不住。”“哦,也是。”
赫敏失望地叹了口气,却很快恢复精神,“既然你们没看到莱福,那我就继续去找了。再见!”
她朝三人摆摆手,抱着魔杖风风火火地拉开门,袍角在过道里一闪而逝。门“咔哒”合上,包厢里短暂安静。
罗恩盯着晃动的门把,小声嘟囔:“真是个目中无人的万事通。”
他嘴里这样说着,手却忍不住把《初级咒语入门》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悄悄翻到“修复咒”那一页。
摇晃的车厢过道里,灯光每隔几米就被帘子切割成一段明一段暗,像极了他此刻忽闪忽闪的心绪。
德科拉·马尔福靠在包厢的丝绒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首手杖,银绿相间的级长领带还未系好,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锁骨下方一小块苍白皮肤。
窗外雨丝斜斜掠过,在玻璃上拖出蜿蜒水痕,他盯着那些水痕,视线却全然没有聚焦。布雷司·扎比尼首先发现他的异常。
这个肤色微棕、五官俊朗的斯莱特林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金加隆,硬币在指缝间灵活翻飞。
他挑眉看向德科拉:“嘿,小龙,你从上车就魂不守舍。怎么?担心分院帽把你扔到赫奇帕奇去?”
加格森·克拉——那个体格像小山一样的新生——立刻发出沉闷的笑声,却在德科拉冷冽的余光里硬生生憋住,憋得脸颊通红。
诺特家的西奥多依旧面无表情,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平板:“最近马尔福叔叔不是刚被《预言家日报》评为‘青年魔法商业菁英’?
家里应该没出事。你在担心什么,德科拉?”“闭嘴。”德科拉低低吐出这个词,却没有往日的威慑力。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火车每颠簸一次,他的脑海里就闪现那一幕:国王十字车站的嘈杂人潮里,一个金发雪肤的女孩踮脚张望,怀里抱着通体雪白的狐狸,眼底带着好奇与一点点嫌弃——正是那抹嫌弃,像羽毛最尖的绒,挠得他心口发痒。
“温柔·德思礼。”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舌尖却像被薄荷蜇了一下,微微发麻。
堂堂马尔福继承人,居然在去霍格沃茨的路上反复想起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巫,而且对方当众给他取外号“马粪哥”。
还翻着白眼远离他——这简直是对他颜值与家世的双重侮辱。可越觉得被侮辱,那张精致的小脸就越清晰地浮出来,像被魔法强行拓印在脑海。
布雷司见他迟迟不回应,故意夸张地叹气:“完了,小龙真的中邪了。要不要我找高尔借他的臭袜子给你闻闻,提神醒脑?”
“我说闭嘴。”德科拉猛地直起身,手杖“咚”地杵在地板,蛇首绿宝石闪过一道冷光。包厢里瞬间安静,只剩车轮碾压铁轨的哐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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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那股陌生的烦躁,抬手把级长领带系好,银绿条纹映得他灰眼更显冷冽,“快到霍格沃茨了,换衣服。我不想在第一晚就丢马尔家的脸。”
同伴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触霉头,纷纷从行李箱里拽出黑袍。德科拉背过身,面朝漆黑车窗,雨线在他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镜中倒映出他紧抿的唇线——那唇线里藏着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懊恼:他竟在担心那个麻瓜女孩有没有顺利登上列车,有没有在陌生车厢里受欺负;更怕分院帽真把她扔进格兰芬多,从此与他银绿色的世界泾渭分明。
“够了。”他在心里冷冷呵斥自己,“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巫,不值得马尔福浪费心神。”
可话音刚落,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倒带——女孩站在蒸汽里,对他挑眉说“原来你就是那个一遇事就喊爸爸的小男孩呀”。
声音清甜得像加了冰的南瓜汁,凉得他舌尖发麻,又忍不住回味。火车汽笛骤然长鸣,霍格沃茨塔楼的黑色剪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德科拉猛地拉上长袍,蛇形银扣在胸口冰冷贴合,像给他戴上了一层坚硬铠甲。
他告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维持马尔福的优雅与高傲,找到合适的纯血盟友,在斯莱特林开辟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不是在人群里寻找一个抱着白狐的麻瓜女孩。
可当他转身走出包厢,银绿斗篷在过道翻飞时,余光仍不自觉掠过每一扇车窗、每一节走廊,心底那个被强行按压的名字,像被施了反弹咒,一次次跃上喉头——温柔·德思礼。
他恨恨地咬牙,把脸埋进阴影里,却不知这份反复的自我警告,正是沦陷的开端。雨声敲打车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为少年第一次悸动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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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时只剩“咔滋咔滋”的咀嚼声。哈利见温柔又撕开一包巧克力蛙,连忙按住她的手:“柔柔,停!佩妮姨妈让我盯着你,别乱吃零食。”
温柔鼓着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可姨妈又不在,你就当没看见嘛。”
哈利把糖罐推到桌角,语气坚决:“零食可以,但糖得限量,不然你又要蛀牙,上回疼得哭半夜忘了?”
罗恩听得一头雾水:“蛀牙?那是什么?”哈利挠挠头,用麻瓜词汇解释:“就是牙齿被虫蛀了个洞,冷风一吹都疼。”
罗恩恍然:“我们牙疼直接喝瓶‘止痛亮白药水’,咕噜一口,立刻好。”温柔眼睛亮起:“那等我牙痛,也喝药水就行啦,不怕!”
哈利苦笑:“希望别用到。总之,先把甜食收起来,到霍格沃茨再吃蛋糕庆祝,行不?”
温柔恋恋不舍地封好袋子,却懂事地点头:“成交!不过到时候我要双份南瓜汁。”
罗恩笑着抛起一颗比比多味豆,伸手接住:“放心,霍格沃茨的南瓜汁管够,还有会唱歌的布丁!”
哈利把糖罐推到桌角,语气坚决:“不行,药水也是药,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你再这样,我可真写信告诉佩妮姨妈了。”
温柔撅着嘴,把刚拆开的巧克力蛙重新包好,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嘛……可摆在这儿不是浪费?”
“放心,”哈利拍拍胸口,“我和罗恩负责解决,保证不糟蹋。”
罗恩正嚼着最后一粒比比多味豆,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对对!德思——呃,温柔,你要不要尝尝我妈做的腌牛肉三明治?健康又顶饿。”
温柔笑着摆手:“你直接叫我温柔就行。三明治留给你,我等着霍格沃茨的南瓜大餐。”
罗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好,温柔。其实我不是不爱吃家里的面包,只是……难得有零食,想先过过瘾。”
他说着把牛皮纸包推回箱子,却在哈利分来的巧克力蛙上毫不客气,“在家我可抢不过弗雷德和乔治,他们连甘草棒都藏天花板!”
哈利把蛙腿掰成三段,一份递给温柔:“纯黑巧,不含糖,批准你吃。”温柔眯眼笑,接过小小一块,像得到奖赏的小猫。
温柔双手接过那个小面包,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面包表皮烤得焦黄,边缘微微翘起,透着淡淡的盐味和麦芽香。
她小口咬下一角,细细咀嚼,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嗯——外脆里软,还有迷迭香的味道!罗恩,你妈妈的手艺真了不起。”
罗恩不好意思地挠挠满头红发,笑得露出两颗大门牙:“我妈听到有人夸她,能乐上三天。她总说,‘喂饱家人的胃,才能喂饱家人的心’。”
他说着,把放在行李架上的旧皮箱拖下来,啪地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油纸包,全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小圆面包、腌牛肉酥饼,甚至还有一大块用蜂蜡封好的奶酪。
“看你们俩这么瘦,”他打量着哈利细长的手腕和温柔略显单薄的肩线,眉头皱得像个操心的小老头,“要是到我家,我妈肯定把你们喂得圆滚滚的。她最见不得孩子挨饿。”
他一边说,一边把油纸包接二连三递过去,“来,都尝尝!反正在火车上放久了也会干。”
哈利捧着满怀的面包,鼻尖被肉香和麦香包围,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他想起德思礼家冰冷的餐桌——那里,他连第二片吐司都不敢伸手;而此刻,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男孩,却毫不吝啬地与他分享整个“移动粮仓”。
“谢谢你,罗恩。”他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微微的颤,“等放假,我一定带柔柔去你家做客——只要别嫌我们吃得太多。”
温柔也眯起眼睛笑,掰下一小块奶酪喂给雪团,白狐惬意地甩甩尾巴。“好啊,”
她点头,“不过事先声明,我饭量可不小,而且嘴刁——迷迭香、百里香、罗勒,我都分得出来。”
她故意调皮地晃晃手指,“到时可别嫌我挑剔。”罗恩朗声大笑,声音在包厢里撞出回音:“放心!我妈巴不得有人能品出她的香料配方。她常说,‘懂得欣赏食物的人,才懂得欣赏生活’。”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而且我家厨房有求必应——只要你报得出菜名,她就能变出来。
连查理从罗马尼亚带回来的火蜥蜴肉排,她都能炖成一锅香到邻居敲门的浓汤。”
车轮“哐当”一声巨响,像为这场邀约配上鼓点。
哈利咬下一口腌牛肉酥饼,咸香的肉汁在舌尖绽开,他忽然觉得,魔法世界的魅力并不只是会飞的扫帚或会动的照片,而是有人愿意把热气腾腾的面包递到你手里,还担心你吃得不够多。
温柔望向窗外,阳光下的田野像金色海洋起伏,她轻声呢喃:“那就说定了——寒假去陋居,让韦斯莱夫人把我们喂成圆滚滚的小雪球。”
罗恩正说得兴起,门“哗啦”被推开,两道一模一样的红发身影挤进来,声音整齐得像排练过:“小罗尼——原来你躲在这儿!”
乔治冲温柔眨眨眼,嘴角勾着坏笑:“小美女,认识一下?我叫乔治,这是弗雷德。”
弗雷德朝哈利一扬下巴,补充道:“我们可是霍格沃茨最闪亮的双子星!”
罗恩翻了个白眼,把脸埋进面包袋,小声嘟囔:“最会闯祸的双子星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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