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散心
一句话又勾起了孟希的伤心事，神色有些黯然：
“有过，只是和江户同学相处得时间长了，一时也改不过来。”
看到孟希的脸色不大好看，绫音善解人意地说道：
“其实江户口音也挺好的，我就很喜欢听，孟希先生要是想改的话，我可以帮你啊，这样你还可以帮我纠正一下华语的发音呢。”
“改不改都无所谓了，”孟希摇摇头，“不过绫音小姐想要学华语，我们倒是可以帮忙，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还有，不要再叫先生，叫我孟希就行。”
“那以后你也叫我绫音吧，”绫音高兴地将双手在胸前拍了两下，“以后学华语的事情，就拜托孟希先生和楚老板了，我还有事要去办，再见喽。”
“和我哥一样，叫我楚天就行，”楚天有些不好意思，“绫音小姐，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感谢你，怎么这就要走呢。”
“真的不用，”绫音边向外走边摆着手道，“非要感谢的话，明天我再来，你们教我华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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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绫音小姐来了，说要和你学华语呢，不忙的话过来一下吧。”
楚天打来的电话，让正蹲在地摊前翻看着东西的孟希皱了皱眉头，原本以为昨天绫音只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她今天真的会去金石轩。
可已经答应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当是还她昨天帮忙的人情吧，孟希起身赶往金石轩。
刚一进门，就听屋内传出绫音银铃般的笑声：
“原来青白玉的青白是这个意思啊，幸亏山口先生也不懂，要不然我可要闹出大笑话了。”
“说什么呢？”孟希走过去坐下道。
“你好，孟希君，”绫音大大方方地和孟希打了声招呼，“正和楚天君说昨天卖出的那对手镯，我昨天竟然把青白玉翻译成了纯洁的玉，当时你也在，为什么不纠正一下呢。”
“这么翻译也不算错，”孟希笑道，“古诗曾赞曰，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在华国玉文化中，确有温润含蓄、儒雅高洁的寓意，故纯洁虽不贴切，却也不能算错。”
“孟希君可真会安慰人呢，”绫音灿烂一笑道，“明明知道是我听错了‘青白’和‘清白’两个词，让你这么一说，居然还错出了几分道理。”
“这可不是安慰，”孟希笑着摆摆手道，“还是绫音小姐天生聪慧，知道要用一些好听的词语来形容玉器，要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替你自圆其说的。”
“所以呀，”绫音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楚天，又看看孟希，“你们一定要帮我学好华语，不要让我再出错了。”
楚天一旁笑笑道：
“这件事你还得找我哥帮忙，你们之间交流起来也方便。”
孟希却听出了另外的一层含义：
“绫音小姐是准备在华国停留很长时间吗？”
“是呀，”绫音道，“要是条件允许，我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孟希有些疑惑，“绫音小姐来华国是旅游、上学还是工作呢？”
绫音笑着摇摇头，瀑布般的黑发在脑后荡起波浪：
“都不是，我今年大学刚毕业，对未来的规划还没有想好，所以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散心。”
孟希和楚天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
——大学毕业不用急着找工作，看来家境不错。
楚天伸手在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放到绫音面前：
“绫音小姐，感谢你昨天出手相助，这个南红手串是我的一份谢意，请笑纳。”
绫音向盒子内看去，只见里面是一条由十六颗南红玛瑙串成的手串，颗颗满色满肉，质地细腻油润，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之情。
“好漂亮啊！”
绫音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呼，眼中闪过喜爱之色，拿起戴在手腕上，轻抬玉臂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白生生的手臂搭配上红艳艳的手串，连孟希和楚天都不禁感叹相得益彰，真真是绝配。
绫音看了一会儿，却恋恋不舍地摘下手串重新放回到盒子中，又推回到楚天面前：
“楚天君，谢谢你，虽然很喜欢，但我不能要，昨天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收礼呢。”
“这只是我们的谢意，”楚天道，“昨天你帮助我们卖出了那么多东西，与之相比，这份谢礼并不算贵重。”
绫音调皮地眨眨眼道：
“不管它贵不贵，我一旦收下，那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清白’了，而且，我已经提出了要求，你们可不能反悔哟。”
“我们肯定会教你学华语的，”孟希接口道，“只是这个要求过于简单，有哄骗之嫌，我们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过于简单啊，”绫音低头想了想，“那这样好了，我知道楚天君每天要忙着古玩店里的事情，那能不能请孟希君陪我走一走西京城，这样一边玩儿还能一边教我华语，孟希君，你看行吗？”
“这……”
给绫音当几天导游并不难，但孟希从心底里不想答应。
林若水还在滨海一直断了联系，自己却在西京每天陪着美女游山玩水，这事儿一旦被林若水知道了，别说现在，就是当初恐怕也不好说清楚。
没有等到孟希的答复，绫音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起身向孟希深深一躬道：
“对不起，这个要求过份了，没有考虑到你的难处，我收回刚才的话，孟希君，对不起！”
绫音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孟希一时手足无措，楚天更加不好意思，轻声对孟希道：
“哥，店里要不你帮我照看两天？”
无论眼前的女孩是怎样的来历，想想自己在倭国时也曾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孟希都无法狠下心断然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向绫音说道：
“绫音小姐，你不用道歉，是我想多了，等回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就陪你逛逛西京城。”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孟希君！”
绫音原本沮丧的心情顷刻间好转，如阴雨连绵的秋日忽然看见了太阳。
西京城大大小小的景点，关中林林总总的美食，在接下来几天里，孟希带着绫音走了个遍吃了个够，每到一处，都会留下了绫音无尽的赞叹之声。
几天接触下来，孟希发现绫音真的很有钱，无论他怎么解释，绫音都坚持所有费用由自己出，并且花起钱来更是毫无节制，不管好坏贵贱，只要看中一样东西，也不讲价，毫不犹豫地掏钱就买。
直到孟希对她说这样不行，就算是不为省钱，讲价，也是个练习华语的好机会。
仿佛像打开了新世界的一扇大门，绫音从此开始疯狂爱上了讨价还价的过程，以至于到最后，吃碗凉皮都要从老板那里讲下一块钱。
也许是绫音对新事物的热情感染了孟希，让心头一直被阴霾笼罩的他也产生了一份少有的轻松，同绫音的交流也慢慢多了起来。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绫音跳过了直呼其名的阶段，开口闭口都喊孟希为“孟希哥哥”，在极力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孟希也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十分亲密的称呼。
接连游玩了五天后，两人都已疲态尽显。
“绫音小姐，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大明宫。”
在离开骊山华清宫返回的路上，孟希边开车边打着哈欠，对副驾驶上也在不停点头打瞌睡的绫音说道。
“孟希哥哥，”绫音抬头嗔怪地看了一眼孟希，“直接叫我绫音，称呼绫音小姐，显得很生分的。”
“好吧，绫音，”孟希笑道，“刚才说的话听到没有，明天去大明宫，晚上早点休息。”
谁知绫音却没有了前几天的兴致盎然：
“孟希哥哥，我有些累，你也陪我走了这么多天，要不明天休息一下吧。”
“想要休息，”孟希笑了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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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