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着，脚下的台阶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昏暗蒙尘的声控灯在他们头顶闪烁着，将整个楼道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雾之中。那光芒显得有些浑浊，微弱的光线无法照亮更多的角落，只是勉强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长时间处于微弱的光亮下，会让人找不到着力点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六楼到五楼的距离，寂静的世界被窃窃私语替代，除了郁宁和之外，所有人都在五楼的走廊上，小声说些什么，可当瞥见他们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靠拢而来，噤声不再多说。
沉默了大约三四秒，刘甜打破了尴尬。
“这么晚你们去哪儿啊？”
郁宁和回过头望了一眼凌佑昌才回答她：“我们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刘甜“哦”了一句：“能不能帮我带瓶牛奶啊，回来给你钱。”
“嗯嗯。”郁宁和点了点头。
娄南南站在闻野身后，眼底映射出郁宁和说话时、凌佑昌温柔地注视他的一幕。
那么多天对闻野的攻略，闻野却和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不是完全忽略就是突然不见，导致娄南南有些气馁了，想他吃过那么多男人，可现在……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我来这里那么久，还不知道便利店在哪儿呢！”
娄南南一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凌佑昌看起来和闻野很不一样，两人不是一个风格的，看上去凌佑昌就更会疼人，肯定也更加会怜香惜玉吧……
吃什么不是吃呢，直播间里的观众老爷不就爱这一口么，一箭双雕！
再说npc也不全是坏的，有些控制得当，也是能下手的，说不定还能得到“馈赠”。
来自npc的“馈赠”，有些还能开出非常不错的保命道具or天赋。
郁宁和跟他待了那么久都没出事，不正好为自己探路了，不上白不上。
娄南南小声对周围的人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说不定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语罢，扬长而去。
三个人一起从五楼下到一楼。
娄南南揣度不能一下子套近乎，万一适得其反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绕到另一边和郁宁和走在一起，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房间里那么吵。
郁宁和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就是这个，闻野那疯狂恐怖的模样在他脑子里倍加清晰，恐怕会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察觉到郁宁和朝着自己靠近，凌佑昌不爽的内心得以缓解。
他原以为能和郁宁和独处，说不定顺便可以增进感情，再摸一摸小手之类的，现在是全被毁了。
便利店不远，只是路很绕，且招牌非常小，就是小区某栋楼的第一层改装的。
郁宁和拿了一瓶牛奶，正打算付账，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好吧，兜比脸干净。
“佑昌……”
郁宁和回身望去，看到凌佑昌在角落拿着两包盐对比。
“嗯？”凌佑昌放下一包烟，拿着另一包，“怎么了？”
“我忘记带钱了，你能不能帮忙付一下，回去给你。”
郁宁和的脸蛋在柜台的灯光下显得很恬谧清纯，一双眼睛隔着货架望过来，好像格外期盼他的回答。
“好。”凌佑昌应下了，打算再买一瓶油回去。
猛然间凌佑昌心里起了一种密密麻麻的奇异的感觉。
此刻，他们看起来很像是世上最平凡幸福的一对小夫妻，充满柴米油盐烟火气息。他的小妻子正挑选着各种美味的零食，而他则专注地挑选烹饪所需的调料。
凌佑昌毫无发觉自己笑了，笑得发自内心。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觉得哪个口味的薯片好吃一些呢？”
娄南南拿着两包薯片过来询问。
沉浸在美好遐想中的凌佑昌被打断，心里起了一丝丝怒火，然而面上仍旧维持着礼貌性笑容：“我对零食不太感冒，不如你问问收银员吧。”
娄南南怎么会一下就放弃，又聊了些其他的：“那我都要了。嘿嘿，我小时候想吃都吃不到呢，家里穷，根本就分不出钱来给我买零食，每次看到别人吃一整包薯片，我都觉得‘哇塞好羡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孩子气啊，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
娄南南对自己塑造的身世以及过往非常满意，认为自己无懈可击，凌佑昌这种一看就很翩翩风度的人再怎么样也会开导自己两句，有回应，那就成功了一半！
“结账去吧。”凌佑昌拿起一瓶油，绕过货架直到柜台。
娄南南咬牙跺脚。
怎么回事，他在这个副本里一个猎物也没有钓到呢！
郁宁和把牛奶放在柜台，人在店门口朝外面张望，娄南南匆匆结账，提着东西和郁宁和站在一起，面向外方。
柜台在很里面，所以说悄悄话能不被听见。
“凌佑昌喜欢什么啊，你教教我，拉近关系之后说不定可以打听更多消息。”
郁宁和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吧……”
“啊，你再想想啊！”娄南南有点儿着急了。
凌佑昌蹙眉，看到柜台边上摆着的两种糖果：“宁和，你过来一下。”
“来了。”
娄南南拉住他：“是不是提东西啊，我来！”
郁宁和懵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
正当要说点什么，一张不完整的灰色老式报纸飘了进来，落在郁宁和不远处。
郁宁和打算看看是什么东西，又被凌佑昌叫住了。
“宁和，你喜欢吃软糖还是硬糖？”
“什么啊？”
郁宁和走过去，看凌佑昌手里拿着两种糖果，歪了歪头：“硬糖吧，软糖在嘴巴里总是想要咬，硬糖可以吃久一点。”
好可怜。
凌佑昌心里泛起心疼。
“算了，一起结账吧。”凌佑昌抽出面额最大的一张钞票递过去，“等等。”
他快速返回货架，抱了一堆零嘴出来：“结账吧。”
郁宁和似乎猜到什么，在凌佑昌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闪躲，不敢直视凌佑昌，似乎在害羞逃避。
三人走出便利店，地上的灰色报纸无声自燃，剩下的灰烬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