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见了萧怀瑾很高兴，立刻就过去拉着他来到梳妆镜前：“看，化得好不好？”
萧母给君乐上的是桃花妆。
米粉掩盖住了君乐那有些泛黄的脸色，又因为她含羞带怯，透出些许酡红来，整个人粉嫩粉嫩的。
眼睑上淡淡地一抹红，本该妩媚，却因她那还未完全消肿，沁着水光，害臊的不知往哪儿看的眼眸，倒是显出几分泫然欲泣的娇柔。
萧怀瑾从镜中认真地看着她，温声道：“极好。”
萧母说：“君乐，洛白的花钿画得最是精致了，就让她帮你吧。”
“……”君乐红着脸，略带僵硬的点了点头。
萧怀瑾从萧母手中接了笔，缓缓附身下去，修长的手轻轻挑起君乐的下颚，让两人以极近的距离面对面。
君乐艰难的咽了咽，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珠左看右看，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好美的脸，好美的脸！这是拯救了宇宙才能有的五官吧！
萧怀瑾手中微微用力，让君乐松开了点绛唇，慢条斯理的说：“口脂花了。”
“……”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一句提醒，却让君乐脸上的潮红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萧怀瑾看着君乐那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垂，眼底浮起一抹笑来，轻声细语的问：“喜欢什么颜色？”
“红、红色。”挤出来的声音堪比蚊子。
萧怀瑾便用笔尖点了胭脂盒，在君乐的眉间温柔细致的描花钿，动作亲昵到连一旁的翠蝉都看得面红耳赤。
窗外的光影打在镜前的两人身上，照射得空气中的粉尘像一层金色的雾，将二人笼罩。
那样的私密，那样的缱绻。
萧母看着，看着，忽然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也有个人，这般替我描眉梳妆……”
这句喃喃自语仿佛突然被敲响的警钟，将房中所有的旖旎一扫而空。
萧怀瑾收起眼中所有的情绪，起身道：“母亲，你要替她梳髻么？”
萧母像是才醒过来一般，随手擦去眼泪，笑着点头：“好，我来。”
萧怀瑾让出了位置，跟萧母打了个招呼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临了，又对翠蝉以极轻的声音道：“收拾好就把人带出来，别让母亲和她继续聊了。”
翠蝉也看得出来，今日这梳妆打扮，的确是让萧母感触颇多。
不仅将主子幼年时的事，当做了安乐公主，甚至，还主动提起了陛下……
要是再继续回忆下去，只怕又要犯病。
翠蝉颔首应道：“是。”
另一边，前院的宋景之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板着脸冲着那片小竹林，掌心里的驭火术灭了又起，起了又灭。
俨然一副下一刻就要把这儿烧了的气势。
等见了萧怀瑾，人还没走近，就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换个衣衫要如此久？”
萧怀瑾不急不缓地道：“宋大小姐做人一向简单，自然不了解女儿家的事。”
宋景之咬了咬牙，故意用讥讽的眼神打量他的妆容：“是啊，自然是没萧，二小姐了解。”
“……”
宋润之无语望天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好在这次萧怀瑾并没打算和宋景之吵到底。
他走过来平心静气的说：“我在江南寻得一位名医，待他来京后，让君乐来见见他。”
“名医？”宋景之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萧怀瑾现在要找名医，能是为了治什么？可君乐又和疯病能扯上什么关系？
难听的话就在嘴边，但宋景之生生给咽了下去，改口道：“她没有病。”
萧怀瑾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原来宋大小姐竟是个会讳疾忌医的人。”
宋景之也不甘示弱：“我讳疾忌医？她神志清醒，意识分明，难道就因为今日这种状况，就断定她有病？”
萧怀瑾笑不达眼底的勾了勾唇，极其淡漠地反问：“你方才见我母亲，觉得她是否神志清醒，意识分明？”
“你……”
宋景之万万想不到，萧怀瑾为了说通她带君乐过来见名医，竟把雪妃娘娘都给抬了出来。
她若继续分辩，岂不是要在萧怀瑾和雪妃娘娘的伤口上撒盐？
见宋景之哑口无言，萧怀瑾也并未继续掰扯，只冷静道：“宋三公子医术高超，声名在外，宋大小姐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征求宋三公子的意见。”
提到宋佩之，宋景之的热血也平复下来——
今日的确是宋佩之先笃定君乐可能会出事，才会让宋润之去接人，再碰见了宋景之。
宋景之梗着脖子回道：“我用你教？”
两个人都对对方很了解，点到即止，也没必要再争吵。
正好君乐也收拾好出来了，抠着手站在远处问：“你们，在吵架？”
萧怀瑾深吸了一口气，温和的笑道：“自然没有。”
君乐又看向脸上余怒未消的宋景之，不说话，就只是盯着看。
那委屈巴巴地小眼神，直看得宋景之良心不安，憋了半天也只能说：“没有。”
而后又不太自在的补充了一句：“你穿这样，很好看。”
君乐的脸又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是萧夫人和萧姐姐帮忙的。”
宋景之一听，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扭头对萧怀瑾咬牙切齿道：“你帮她换衣裙？”
萧怀瑾横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根本都懒得回答。
好在君乐及时指了指自己眉间的桃花：“萧姐姐帮我画花钿。”
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宋景之面露尴尬，走过去牵起君乐的手：“太阳快下山了，回家。”
宋润之被宋景之压制了一整天，这才找到机会说：“你们先行一步，我还有事要同……”
“你没有事。”
宋景之径直打断了宋润之的话，又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走。”
“……”
于是，宋家两兄妹就这样被宋景之一手一个的给拖走了。
君乐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萧怀瑾就站在原地，笑望着她，一路目送她离开视线。
等了好一会儿，萧怀瑾才叫出了暗卫——
“去查一下她入京前的情况，遇见过什么人，出过什么事，经历过什么，事无巨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