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心烦意乱
“长姐这样问，是不是已有猜测？”
二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的博弈，对视几息后，甄嬛浅浅一笑，道：
“战场上风云诡谲，或许真是四阿哥不走运吧，谅那西南土司也不敢真对大清皇子做什么，可能就是要挟大清赔偿罢了，你我就不要多心了。”
玉姝也不欲与甄嬛起争执，便顺着甄嬛给的阶梯下来了，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或许吧，但愿王爷吉人天相。明日长姐若是得了惠贵妃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天色已晚，你宫里还有两个孩子，我就不留你用晚膳了。我这儿有两匹新得的布料，很是柔软细腻，给孩子用最好不过，待会儿让佩儿给你拿回去。”
玉姝不惊不喜，起身福了福，浅浅道：
“多谢长姐。那我先回去，等长姐的消息。”
甄嬛“嗯”了一声，目光追着玉姝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才叹了口气，叫了槿汐进来。
“槿汐，御前那边儿，你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问问苏培盛。”
槿汐点点头：
“今晚苏培盛换值的时候奴婢出去一趟吧。下午时他和小厦子都当值，奴婢过去太打眼了，难免皇上怀疑咱们盯着勤政殿。”
秋夜凉如水，甄嬛一夜难眠。
早上槿汐替她梳妆时看到她眼下的乌黑，皱眉心疼道：
“娘娘昨夜没睡好吗？奴婢替您敷点儿红玉膏吧？”
甄嬛摆了摆手：
“不必，多敷点儿脂粉便看不到了。昨夜你去问了苏培盛，皇上那边如何了？”
槿汐一边为甄嬛轻轻梳着头，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苏培盛说，皇上疑心四阿哥的事是有人预谋，已经派人偷偷去查，但议事时苏培盛也被叫了出去，他并未听到皇上疑心的是谁。皇上让惠贵妃好生安慰四福晋，现今四福晋正在镂月开云馆呢。”
甄嬛闭着眼眼神，轻轻呼了一口气，叮嘱槿汐道：
“此事有碍皇家颜面，皇上肯定不愿后宫嚼舌根，咱们宫里的人你盯着点儿。苏培盛那边儿，还得你替本宫打点着，要是需要用东西，库房里的你看着办。”
“是，多谢娘娘。” 槿汐一边慢慢梳着甄嬛乌黑油亮的长发，一边小声问道：“皇上如今心焦气躁，娘娘要不要去给皇上请安问候？”
“不去了，你吩咐小厨房炖一盅清心润肺的莲子百合汤，待会儿皇上下早朝的时间送去勤政殿，说本宫心系皇上康健即可。”
槿汐“嗯”了一声，没再多话。倒是甄嬛顿了顿，补充道：
“你悄悄儿地给苏培盛也送一碗吧，就说辛苦他在御前伺候了。”
槿汐微笑地应了声是，替甄嬛梳洗完毕便出去办事了。
既然与甄嬛约好了互相通气，待四阿哥的福晋富察氏一走，沈眉庄更了衣便坐着软轿来了碧桐书院。她未等宫人通传，便自在地打了帘子进了屋内，只见甄嬛手里拿着书，坐在榻上对着炭炉发呆，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道：
“害我巴巴儿地跑那么快过来，你倒是清闲自在！”
采月替沈眉庄脱下斗篷，沈眉庄伸手在炉边烤了烤才坐到榻上。沈眉庄脸色不太好，宫人们也不敢嬉皮笑脸的，槿汐恭敬地给沈眉庄奉上一个白玉小碗便退到门外候侍，甄嬛向沈眉庄招呼道：
“这是小厨房一早炖的秋梨百合燕窝羹，你先用一点儿歇一歇，富察氏一大早便去了姐姐那里，你该累坏了吧。”
沈眉庄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用了几勺燕窝羹就放下了碗，愁着眉头道：
“富察氏倒是个懂事的，没有哭闹，只说战场变幻无常，只求四阿哥能平安归来。他们俩刚大婚不久，真是委屈她了。”
甄嬛略拧着眉，斟酌着说些什么才能安慰沈眉庄。
“若是姐姐担心富察氏，不如向皇上请旨，时常召她入园子里说说话吧？身边热闹些，想来她也能好过些。”
沈眉庄看着炭炉里烧得通红的银丝炭有些出神，半晌后自嘲地笑了笑：
“罢了，王府里事情多，一大家子等着她料理，这事儿如今还瞒着府里的人呢，何苦让她来回奔波。对了，昨日我去勤政殿探了探皇上的口风，他好像并未疑心果亲王，只是四阿哥是他的亲儿子，救是一定要救的。”
她如何不明白甄嬛为何旁敲侧击地担心果亲王，不过是为玉姝打听罢了。
可甄嬛并不能全然放心，玉姝偷听到的话，槿汐从苏培盛那儿得到的消息，还有上辈子允礼坐的船被人动了手脚……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转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默默不语。沈眉庄微侧着头看着她好一会儿，细声问道：
“你没事吧？我知道你是替玉姝担心，毕竟…… 哎，果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肯定也是放在心上的。”
甄嬛勉强地笑了笑：
“四阿哥出了事，姐姐如此担心，我还要你来安慰我，是我的不是了。前朝的事我们左右插不上嘴，在这四方的天四方的地里瞎操心也没用，不如我们去甘露寺祈福烧香吧？”
沈眉庄略略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也好，宫里许久也没祈福做法事了，带上后宫的妃嫔，再叫上王爷们的福晋，去甘露寺为大清国运和沙场上的战士祈福，烧完香咱们再去凌云峰看看秋色，让寺里的尼姑帮准备几桌素菜。我明日就同皇上说，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一来一回也不过一日时间，想来他也不会反对的。”
次日，勤政殿。
皇帝听完沈眉庄的提议，合上手里的折子，看了一会儿院子里金黄的落叶，在萧肃的秋风里簇簇打转，想着前线上的士兵，或许也是在这样的冷风里厮杀着…… 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他沉声道：
“那就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你带着后宫的妃嫔们去走走吧，都是女眷出行，朕会让内务府多派些侍卫跟着的。”
沈眉庄徐徐福身，谢过了皇帝后就出来了，却正好碰见了风风火火赶来的慎郡王和毓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