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捷足先登
勤政殿外。
苏培盛一甩浮尘，叹着气看小厦子拿着长杆撵蝉，余光瞄到远远而来的轿子，赶紧伸长了脖子看看是谁。
“奴才给姝嫔娘娘请安，给公主、十一阿哥请安。娘娘，皇上正在里头儿见果亲王，怕是要劳烦您等一会儿。”
等了约莫一刻多钟，勤政殿的大门被推开，果亲王从里面走出来，神色严肃。他一眼就看见了殿外站着的玉姝，和两个孩子，脸上的僵硬瞬时融化了些，快步迎上，拱手道：
“许久不见姝嫔，不知娘娘近来可好？”
姝嫔面上淡然，微微半福身：
“妾身一切安好，劳王爷挂心。”
说着，她摸了摸身旁皓月小小的脑袋，垂首轻声道：“皓月，这是你十七叔，快向十七叔请安。”
皓月听话地给果亲王行了个大礼，说话奶声奶气的：
“皓月给十七王叔请安，十七王叔吉祥。”
果亲王满眼慈爱，蹲下来扶起了皓月，笑着帮皓月理了理刘海，笑道：“皓月真乖！” 拉着皓月站直了身，他才和声对玉姝道：“皇兄今日心情不是上好，娘娘快些带孩子进去吧，本王，就先走了。”
玉姝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带着孩子们进去了。
不远处的苏培盛眼神复杂，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通报后推开门迎了玉姝和皇子公主进去。
玉姝进去时，皇帝正埋头在桌面上写着什么，听见孩子们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笔，顺手把桌面的折子和纸盖了起来，站起看着玉姝行礼。礼毕，他抬了抬手：“大热天的，怎么带着孩子们出来了？可是有事？”
皇帝虽信任沈眉庄，但她与甄嬛交好，玉姝又是从前甄嬛的陪嫁心腹，若说沈眉庄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儿消息给甄嬛那边，他是不信的。
玉姝笑着道：
“皓月许久不见皇上，总跟臣妾说思念皇阿玛，臣妾想着皇上也许久未见十一阿哥了，十一阿哥都会翻身坐起来了呢，于是趁着日头还不算大，就带他们过来给皇上请安。”
皇帝笑了笑，伸手逗弄了一下十一阿哥。庄嫔的事让他心烦，连带着孩子也少见了，十一阿哥用小小的抓住皇帝的一根手指，婴孩咿呀，倒是让皇帝有些内疚了。
“皇阿玛，皇阿玛，皓月最近可乖了。”皓月是个胆大的孩子，噔噔噔几步就跑过去抱住了皇帝的腿，笑嘻嘻地仰头看着皇帝。
皇帝对玉姝的些许疏离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都消失了，小皓月生得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隐约有些玉姝的影子，眉眼间还有些像甄嬛，糯糯软软的声音听得皇帝心都化了。他将手里的十一阿哥递给乳母，弯腰抱起了皓月，满脸慈父模样，温声哄道：“皓月当然是个乖孩子，让皇阿玛看看皓月重了些没！”
玉姝抽出薄纱质地的丝帕，熟练地走到皇帝身边，轻轻帮皓月拭着额上不存在的汗珠，浅笑道：“皓月胃口好，最近特别喜爱圆明园厨子做的甜藕糕，吃得肚子都滚圆了呢！”
皓月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小肚子，天真地咯咯笑了起来：“甜藕糕最好吃了！”
皇帝见了这般可爱的女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皇阿玛让御厨立即拿过来陪你吃可好？”
“好！” 皓月高兴地拍起了手掌。
“皇上您可别纵坏了这丫头，她几乎日日都能吃上的。” 玉姝宠溺地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皇帝望着玉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情：“无妨，朕也好久没陪你们母女了，是朕疏忽了。”
眼前的女人和孩子才是自己的。皇帝这样安慰着自己。
玉姝垂眉笑了笑，没有接话。苏培盛听着皇帝的话头，已经殷勤地让人去御膳房拿甜藕糕了。
玉姝与皇帝站得近，过来前又特意用兑了玫瑰汁子的水把露出的肌肤都擦了一遍，既清洁了夏日的汗渍，又在肌肤上留了香，再在脖颈处和手腕处点了一点儿玫瑰香膏，皇帝悄无声息地吸了吸鼻子，看玉姝的眼神已经不止于看自己孩子的母亲了，更多了一点儿男女之情。
“夏日烦躁，你的香气倒是让朕舒心不少。”
“皇上！” 玉姝嗔了他一眼：“孩子们还在这儿呢…”
皇帝嘿嘿笑了两声：“孩子们还小，不如先让嬷嬷抱回去休息吧。朕的勤政殿正缺一缕凝神的香味，你，留在勤政殿帮朕磨墨。”
反正玉姝向来不问政事，她也不过陪嫁宫女出身，又没生育皇子，构不成什么外戚威胁，皇帝很是放心。
玉姝盈盈含笑福身：“是，臣妾遵旨。”
可皇帝这样的年纪，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冲劲了，又刚经历了孙常在的事儿，正是寻求慰藉的时候，哪儿能真看一下午折子？荒唐起来，竟然下午就在勤政殿偏殿叫了水。事毕，玉姝帮皇帝更衣，又恭敬地跪在地上替皇帝整理腰带和衣摆，似是不经意地问起，道：
“早上臣妾在园子里散步，遇见了新得宠的兰答应，她同臣妾说起，您最近为了前朝的事心烦气躁，好像是要起战事。臣妾虽不懂朝政，但皇上的安康最是要紧的，臣妾便做了些艾草水晶糕，消暑去燥，清凉可口，配上一盏莲心茶是最好不过了，待会儿皇上用些再批折子吧？”
皇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沉声道：“这是她亲口同你说的？朕并未同兰答应细谈前朝之事，她竟在外边儿嚼舌根。”
“兰答应也不过是担心皇上康健罢了，皇上不要责备她。她刚侍寝，许是规矩还不熟悉，以后慢慢儿地就会好了。” 玉姝语气自然，轻轻便带过了这个事情，转而笑道：“对了皇上，皓月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可是臣妾见识少，教不了公主，臣妾想请皇上做个主，给公主寻一位好的师傅可好？”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不难，如今朝华常去阿哥所的学堂，景宁也会偶尔跟着姐姐去，虽然皓月尚未到上学的年纪，但偶尔也能同她们一起去习惯习惯。惠贵妃贤淑端庄，你多带皓月去她那儿坐坐，有朝华和景宁作伴，总不会差的。”
玉姝欣喜地谢了恩，站起身来又温柔地替皇帝理了理领口，正想继续开口，苏培盛进来传话了。
“启禀皇上，兰答应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