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左筠心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任久扶额笑道：“不久的将来又是一场硬仗啊……”
“嗯。但你们不用太紧张。”青鸾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安东尼这个人和巴赞特不一样。”
“巴赞特不按常理出牌并且人很疯，我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他搞什么大动作，但安东尼不是。他的想法虽然说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但不至于他爹那样生死不论，就像发视频这种事，在安东尼看来也是匪夷所思的。”
“而且巴赞特对国内很熟，可安东尼并不算熟，他从小是在西方长大的，认识的那么多人也没有多少中国人。众所周知，中国是世界大国，又是毒品的禁区，还有老大在，安东尼疯了才会来中国撒野，他很怕和老大正面硬刚。”
“但是他也不好对付。”九尾狐说道，“安东尼和巴赞特一样，准确来说这些罪犯都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比起巴赞特的放浪不羁，安东尼为人做事更加谨慎。”
“据说对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安东尼的要求都很苛刻，形象点的比喻，就是跟某些厨师一样，做饭的调料都要称重之后再放。所以他在犯案时留下来的线索不多。”
“他是一个很成熟的高智商罪犯，如果不细心查验，他做的一些事，甚至会被认为是不可能犯罪。”
左筠心沉吟了一会儿，问：“他对我的关注，是哪种关注？”
青鸾：“……”
九尾狐：“……”
车厢内刹那间就安静了。
左筠心捂脸：“我懂了，不用说了，谢谢。”
任久冷笑：“某种意义上他跟他爸的审美是一样的。”
“也……也不一样。”九尾狐秉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纠正，“巴赞特的审美是唐女士，安东尼的审美是左先生。只不过二者审美指向的对象都是左筠心。”
左筠心：“……”
任久：“……”
青鸾面无表情：“你多这一句嘴干什么。”
左筠心又吐出一口浊气：“我爸妈那两张脸的魅力可真大啊……”
任久幽幽开口：“你的也没小到哪里去。”
左筠心：“……”
“哎呀，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了。”九尾狐从置物箱里拿出几袋糖丢给左筠心和任久，“好好过年，好好养伤，好好生活。案子的事情，等左筠心把剩下的戏份拍完再说！”
左筠心和任久回家时，程惜弱和乔爱玲正抱着麒麟和牛奶糖逗它俩玩儿，看到两人回来，一猫一狗腾空跃起飞向左筠心怀里。
程惜弱：“没工作吧？”
左筠心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叫我们过去说点注意事项。”
“那就行。对了，有个事情跟你俩商量一下。今年过年，咱们三家一块儿过吧，去咱家的老宅。自从你姥姥姥爷去世之后，平常就若淳和逸兴俩人住，也冷清，今年过年咱们过去，给房子再热一热。”
左筠心眨眨眼：“啊……这么多人，住得下吗？”
“住得下。”任久喝了口水，笑道，“对了，你好像不知道季家的老宅什么样吧。”
“什么……样？”
“老四合院，大得很。”乔爱玲道，“到了晚上一个人走院子里头还吓人呢。”
四合院。
北京城的四合院。
左筠心再一次对季家有了新的认识。
关于老宅，左筠心也听项亦寒提起过，比起季家和任家的家族基业，项家是为了能有更好的条件找孩子才从商的，是靠项老先生和项易之两代人打造起来的。
所以项家没有什么老宅，“老宅”也就只有大家族才能叫了。
项家的那叫“以前住的房子”，就在相州的一个普通小区里，住的普通楼房，项家来北京发展后，项易之他们来了北京，两位老人还住在相州的房子里。
老人去世后，房子也就空下来了，项文州雇了钟点工每天过去打扫，临近过年的时候，项家一家人都会回去住几天，再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迎接新年。
左筠心想起，项亦寒说过，可以的话，今年要带她回相州过年的。
程惜弱看了左筠心一眼，继续说：“项家那边的意思是，人多热闹，过年嘛，图个热闹。所以除夕夜和初一初二都在北京，初三的时候回老家看看。”
“你大伯跟三伯打算过年前几天的时候回一趟相州，把你爷爷奶奶请过来，到时候在季家的老宅那里找个房间供着，初三的时候再一起回老家。”
左筠心抚摸着怀里的麒麟，点头：“好。”
左筠心扭头看向窗外，刚刚还阴沉的天此刻已经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看到雪花，左筠心才猛然间意识到，现在真的已经是冬天了，自己已经踏出特遣队的基地半年多了。
经历了那么多，居然才只过了半年多。
雪花自空中洋洋洒洒飘下，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不多时就在地上铺上一层雪白。
这是一场大雪。
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在大地上，掩埋了过去一年所有的幸福与不堪。
巴赞特的痕迹终将被大雪覆没，可大雪过后，还有安东尼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这个世界终究是动荡的，他们这些直面动荡的人，也只有片刻时间享受太平盛世的安宁。
手在外面冻得有些冰，屋里的暖气还没暖过来，她用手捂住嘴，往手心里呼着热气。
要过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