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木却默然不语，他并未接过这柄青萍，甚至看都未看其中的紫气。
西木向道君背后的云霄仙子略微致意：“除你之外，截教众仙皆有累世的道果、宿世的神通。”
“是。”
“除你之外，截教众仙哪怕悉数陨落，也会在下一次洪荒再诞。”
“光这位云霄娘娘。便有六万道以上的多元道身，七百道以上的洪荒化身，还有三道成就的圣人果位混元真身。”
“是。”
道君脸上带着笑，西木却陡然愤怒了起来：“你的宗门，你的老师，你所在的这洪荒，都不过是一道影子。为何还要这般苦心孤诣？为何还要这般恋栈不去？”
“因为情是真的。”
道君一如既往的淡然，见西木不接青萍，他顺手将剑刃收回了袖袍：“三清之间的纷争是真的，截教之间的勠力同心是真的，我在封神大劫中的无能为力是真的。”
“劫仙也是真的。”
西木的眼神无比复杂：“昔日，我等唐突的以为劫仙乃三清与道祖论道后的残余，是概念中不溶于道的部分在多元宇宙的显化。如今看来，占主导的是论道失败的三清，却也有过往洪荒历劫所有欲成圣而不得者的遗留。”
“这才是洪荒的第七尊圣位，占据洪荒未来的未来圣人。”
天际有紫雷炸响，这大逆不道之言引来了天道的巡视，漫天的威压在触及蓬莱仙岛的瞬间却又悄然消无。
“确切的说。第七位未来圣人这一名号对劫仙来说只是最不起眼的注脚，只是一尊全能并不重要的起源，你看过洪荒过往的种种，便知洪荒试图以道取代概念的尝试进行过多少次。”
“证道失败，身死道消的神圣残留能在多元宇宙聚起一尊劫仙超出了当时洪荒的掌控。多元宇宙浩瀚至此，全能之力伟岸如此，也绝不可能控制一位全能。”
西木叹了一口气：“真是个疯子，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哪怕明知自己只是这一次的截教门人。哪怕心知通天教主不过是三清在洪荒的影响之一。你却仍然如此固执地试图将他唤回。”
“修道，修道，总是要有些坚持的东西。若我连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恩情都不在意了，我一定会是个比天魔之王更加称职的疯子。”
道君轻轻伸出指尖，一缕白玉般的光泽在他的指尖泛起。逐渐的，这一缕微光遍布了他的整个手掌连带着大半小臂。
“我对洪荒之道的领悟最多便只能做到这一步，这纯净无暇之身远比我想象的更难。身处洪荒天地去又未被众道浸染的清净法体是现在的我无法完成的。”
“不过，恰好有你在。若我追求的是清，那你追求的便是浊。我追求的是不与洪荒之道发生牵连，你追求的却是将洪荒之道悉数把握。”
道君的话未说尽，西木却缓缓摇头，也不待道君后续再说什么劝说的话，他直接身形一晃，回到了混沌天中。
道君哑然失笑，也不去阻止。他背后的云霄张口欲言，却在道君的摆手之下闭目不语。
“洪荒，洪荒。神圣总在算计，大能总在筹谋。一尊刚刚飞升的小仙便要被明明白白地安排一生因果，一个走到顶点的教派也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真是可怜，那些洪荒系的穿越者个个的拳打鸿钧，脚踩六圣。以迎娶女娲、后土为乐，广收仙女为荣。但身入洪荒之日，便是一切纳入洪荒之时。”
“这三十三座大天，有几座是穿越者所成？有几座是原始神圣所创?”
“师姐怎么看？”
云霄想了想：“如今的三十三座大天中。又是二十一座为域外天魔所创，十座被先天神圣所掌。唯凌霄天、显圣天别有玄机，在二类之外。”
“如今，还要加上一座新成的混沌天。”
道君抬头高望。混沌天将三十三座大天全数包裹。除了将凌霄天高高在上的顶起之外，其余的三十二天悉数落入混沌之中，成为了彼此相邻又绝对分割的不同界域。
但又有混沌天居中连结，三十三天笼罩整个洪荒。以混沌天为扩张器，以更加清晰的方式映照下界。
“无为，故无不为。包容万物之混沌反而彰显了道本身。若有人以混沌为凭飞升，入的，便是这新生之混沌。”
云霄反复斟酌后，还是出口问道：“掌教斩断了与道身间的联系，为何又要在此时与他勾连，即使这道紫气只是就未来圣人的可能之一，但成圣之机缘何其珍惜，一枚劣化的盘古道果，想来不足以让掌教如此行事。”
“在被云中子算计了一遭之后，我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封神之前，我总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总想着能凭着对未来信息的把控当下，总想着凭对剧情信息的了解取得机会。”
“结果，便是封神一如既往的发生。”
“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无法理解老师乃至三清的状态。从师兄弟们身上推测，每一次洪荒新生之时，所生的神圣都能继承过往的某一部分。洪荒本身也能随着这个不断自我演变的过程而加强，但三清的存在似乎贯穿了始终，每一次诞生的三清都是最初的三清。”
“要唤回老师，要么便直接从盘古道果入手，要么便直接从截取生机的教义入手。再不然，便将整个多元推至末劫，让师尊以末劫天尊之面相显化。”
云霄似乎也并不惊讶：“若要让末劫天尊显化，便要先将洪荒的世界观覆盖多元。若能做到这一步，老师自然便能回归，又何必如此逼迫？”
道君突然愤怒了一瞬，但又瞬间便将这怒火压平，转而笑道：“我昔日斩断与道身间的联系，本是想与他们自由。却不想因果纠缠之下，昊天帝君的遗宝居然顺着我那道身去了，一番机缘巧合，我的道身居然后来居上。”
道君的目光闪动着，他一边与云霄就西木晋升做些商谈，一边将截教的大小事务逐一指派。
但道君的心思却往更加深沉的地方飘去，洪荒宇宙的现实，三清的态度，洪荒历劫的转变以及如今都还好活得好好的佛教。
顺着自己因果离去的昊天残境，短时间内便提升至如此境地的诸我界，突然就能与自己在洪荒内平起平坐的西木。
道君确定，这背后有一盘棋，执棋之人绝对不止一尊。
道君也前所未有的确定，自己试图重现通天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于是，道君笑了起来：“现在不动可就没机会了，三皇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