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荏苒，十载光阴宛若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帝都，那处幽静的院落依旧，只是院中的老树愈发苍翠，枝桠更显遒劲，宛如一条条虬龙，盘踞其上。
屋内，阳光透过窗棂，在桌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八仙桌依旧，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两壶老酒。
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跳跃，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为这静谧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机。
李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王海抬起头，看了李安一眼，缓缓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情况。”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如今这世道，变化太快，不多了解了解情况，怕是要跟不上这世道的脚步了。”
“闲暇的时候，也写写史书，权当自娱自乐。”
李安闻言，眉头一挑，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史书？”
“那东西不是有专门的史官负责么？”
“你一个守皇陵的，怎么也干起这‘舞文弄墨’的活儿来了？”
王海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史官？”
他摇了摇头，
“你看看他们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拿十年前的‘明月楼夜宴’来说，你看看史官是如何记载的？”
王海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纸张，递给李安，
“‘宣泰元年，春二月，上幸明月楼，召诸州郡国相及有司主官，赐宴。席间，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又有宫中舞姬献艺，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甚是欢愉。上观之甚悦，以象箸击剑而歌，其声清越，闻者无不动容，或泣或思，不能自已。是夜，烟火大盛，照耀都城，久之方息。上还宫，群臣自散。时人莫不称颂，以为盛况空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看看，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轻歌曼舞，觥筹交错’，这不就是一场普通的宴会么？”
“‘上观之甚悦，以象箸击剑而歌’，这倒是写出了几分意思，但‘其声清越，闻者无不动容’，这又是什么鬼？”
“当时的情况，岂是‘无不动容’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还有这‘或泣或思，不能自已’，这不就是说，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女帝的歌声所感动，或哭或笑，或陷入沉思么？”
“这也太笼统了吧！”
“还有这‘是夜，烟火大盛，照耀都城，久之方息’，这不就是一场烟火表演么？”
“有什么好写的？”
“‘上还宫，群臣自散’，这不就是说，宴会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么？”
“这还用写？”
“‘时人莫不称颂，以为盛况空前’，这不就是说，当时的人都觉得这场宴会很牛逼，前所未有么？”
“这不就是拍马屁么？”
李安听着王海的吐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老家伙，嘴巴还是这么毒！”
他接过王海手中的纸张，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这史官写的，确实有些‘避重就轻’了。”
“这‘明月楼夜宴’，可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宴会那么简单。”
“当时的气氛，可比这上面写的要‘诡异’多了。”
“要我说，这史官根本就没有抓住重点，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回忆，
“不过，你写的又是如何呢？”
王海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卷纸张，递给李安，
“你看看我写的。”
“‘宣泰元年，春二月，帝苏泠，幸明月楼。四方豪杰，毕集于此，各怀机心，欲行试探。有太虚剑欧阳子虚者，请奏薄技，帝许之。子虚拔剑而舞，鹤羽真人于鹤继之，一时剑光纵横，气冲霄汉。帝不语，取筷击剑，成绝世之音。其音清越，蕴无上玄妙。未几，满堂哀声，闻者莫不动容，皆痛哭流涕，状若疯癫。帝笑而离席，身形渐渺，有遗音曰：“此曲难忘今宵。”掷剑于空，化作烟花万点，绚烂夺目。众皆默然，不知所谓。’”
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怎么样？我这版本，是不是比史官写的，要精彩得多？”
“这才是‘明月楼夜宴’的真相！”
李安仔细地阅读着王海所写的这段文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妙啊！实在是妙！”
“这文笔，比那些史官强多了。”
王海嘿嘿一笑，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要我说，这女帝也真是厉害，”
“这一手‘恩威并施’，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李安点了点头，
“这倒是真的。”
“自从‘明月楼夜宴’之后，这新政的推行，确实顺利了不少。”
“那些原本还阳奉阴违的官员，现在也一个个都老实多了。”
“不得不说，这女帝的手段，确实高明。”
他停顿了一下，
“不过，这新政推行了这么多年，效果似乎也并不怎么样。”
“那些原本就没什么油水的衙门，倒是‘焕然一新’，可那些‘肥的流油’的地方，还是老样子。”
“这‘官吏一体’，‘异地为官’，‘逢进必考’，说起来好听，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到头来，还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世道啊，终究还是没变！”
“想靠什么‘新政’来改变这‘吃人’的世道，终究还是太难了！”
王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我听说最近朝廷似乎又有什么大动作，似乎是要对那些‘蛀虫’动手了。”
李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此话当真？”
王海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