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死亡回廊
难以遏制住内心的欢喜，顾时肆意地笑出了声，并把单片眼镜摘了下来，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条手帕在上面擦了擦。
“真是没想到一切在这里串起来了，看来愚者在彻底疯狂前就找好了进入‘源堡’的这个后门，并有意地制造出了自己的人格碎片，和黑夜准备了这一出精彩的戏码……”
重新戴回单片眼镜后，顾时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他抬起头向前看去，却意外见到了帕列斯如临大敌的模样。
后者做好了迎敌的姿态，膨胀的灵性甚至让顾时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
“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帕列斯心存疑虑地留心检查了一下顾时身上的状态与周围空间的环境，他虽然状态不好，但仍然是序列一的“时之虫”，同途径下，高位非凡者对低位有着天然的压制，没有了唯一性的顾时几乎不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于暗中做手脚。
实际上他其实根本不用担心顾时会不会暗中设计，这一点黑夜女神早就帮他把了关，前者也不可能在黑夜的注视下还想着背叛或是反水。而且在如今这个世界，他就算想背叛，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所以至少在卡尔德隆完成黑夜女神交付的任务前，顾时大概率是会好好安分守己的。
不是说帕列斯信不过黑夜女神挑人的目光，而是刚才顾时的那副表情着实令他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开心的事，现在不缺这一分一秒。”
帕列斯沉着脸色摇了摇头，转身向顾时抛下这样一句话，接着便继续向前走。
但还没等他走太远，他便再次站住了身体，随后说道。
“到了，就是这儿。”
“嗯？”
顾时往帕列斯的身前看了看，在那里分明只有几个排列古怪，横七竖八的倾塌石柱。
就是这里？帕列斯想带自己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顾时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稍稍向前迈步，走到与帕列斯差不多快要齐平的位置时。眼前的空间极速扭曲了起来，就像是莫名的一回首，那些倒塌的石柱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异常空旷，没有屋顶也没有尽头的长廊。
顾时的脚步与此出现了明显的停滞，他不由得向自己的脚下看去。只见那长廊的地面已经不再是卡尔德隆一贯的苍白灰石，而是一根根无比巨大，如同某种大型生物肋骨的遗骸。
这些数不清的骨骸飘浮在下方的虚空上，向着前方幽邃的甬道绵延而去。每隔十三根骨骼，就有一根用指骨与肩呷骨堆积成的柱子鼎立在没有顶端的长廊上，每侧各有一根骨柱相对立。
而在这些柱子所标示的拐角处，通往的是另外一条由各种骨头与沾染了油污的羽毛所构成的墙体搭建成的，笔直且无尽头的道路，并与这长廊的主体组合成了一间永无止尽的回廊。
顾时与帕列斯，此时正是站在这间回廊的中央，向前看不到头，向后亦看不到来时的路。
“这里是……”
顾时尝试着感受了一下环境中的气息，但灵性反馈给他的答案却是空无一物的虚无。
“虚无”，就是这里的最终答案。
“在我稳定住这小子的状态后，我就不断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卡尔德隆的深处牵连着他的灵体。”
顾时侧过头看去，帕列斯的眼睛正深深地凝视着回廊某处的通道，自言自语般地诉说了起来。
“那不是来自非凡聚合的吸引，而是某种类似于‘锚’的牵动。”
“并且不只是这里的某样东西在呼唤着这小子，而是他自身的意志，也在主动回应着这股呼唤。”
“锚”吗……伦纳德·米切尔已经是序列二的“隐秘之仆”，他确实有那个资格建立并接受信仰锚。
但是在这个地方，灵界的卡尔德隆，怎么会有信仰锚的出现呢。
所以呼唤伦纳德的绝不可能是属于“信仰”的锚点，而是另一种独特的锚。
是愚者克莱恩·莫雷蒂的人格碎片，呼唤伦纳德的大概率就是那个东西。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顾时看着脚下的虚空，在那里他甚至看不到灵界的浮动，但确实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那里缓缓流动。
“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卡尔德隆当初被制造出来时的真正用途的体现。”
帕列斯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便向一个通道举起了手，为顾时指示道。
“在那些通道里，我看到过一些曾经见过的画面。”
“曾经见到过？是什么？”
顾时走到了一个通道的入口前，集中注意力朝着其内部无垠的黑暗眺望而去。
在他身后，帕列斯的声音沉静地讲述道。
“是死亡。”
顾时的目光一凝，他看到眼前通道深处的黑暗正在如投入石子的水面般不断波动开去，每荡起一圈涟漪，那黑暗竟是出现了一点点的闪光，直到涟漪越来越密集，那些光芒也在顾时眼中逐渐堆砌成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一片广袤的海洋之上，可怕的风暴卷动着海水形成了难以想象的高大浪潮，几乎可以直接淹没大陆上的任何一座高山。
密集的云层将天空完全覆盖，雷霆与光辉在阴云中接连闪烁，黄昏与黑夜的阴影出现在天边的角落，各种各样的力量，各种各样浩瀚的气息，正集中地压迫在海面上那个穿着一袭深沉黑袍的男性身上。
那个五官有着鲜明南大陆特色的男人通身裹挟着死亡的味道，只是那死亡本该由祂赐予他人，此时却正在向祂自己逼近。
这是“冥皇”萨林格尔！顾时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已经认出了这幅画面所代表的场景。
这是第四纪末的“苍白之灾”中，七神围攻“冥皇”萨林格尔的景象！
画面中，萨林格尔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异常的形变，那不是展现神话生物形态时应有的姿态，而是神明陨落前即将释放所有力量的爆炸。
和帕列斯说的一样，这个回廊中所展现的，是每一个铭刻在灵界历史中的“死亡”。
这是一间深埋于卡尔德隆的“死亡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