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毫无耐心，略带薄茧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直到白念仰起脸来，灯光自上而下打到他的脸上。
翘鼻薄唇，眼波流转，眼眶里还泛着点水光。
宴霄知道他长着一张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此刻近距离看见，心里不由一动。
“那不是艺术系的白念吗？”
不知道谁看见了白念的脸惊呼一声，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白念下巴被宴霄用力钳制着，艰难开口：“放开我。”
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道，黏黏腻腻的，宴霄将他的下巴甩开。
白念没站稳，双手撑在桌面才不至于摔倒。
站起来时，宴霄已经坐回了沙发里，整张脸陷在阴暗的灯光里。
“我就说他是卖的，你们还不信。”
白念的身边围上来几个人，这些人他似乎有点印象，总之应该都是嘲讽过他的人。
“喂，你多少钱一晚，本少爷包了！”
肩膀被人狠狠一戳，白念往后踉跄了一步。
“我不陪酒，我是服务员。”
几人听他这么说，顿时大声笑了起来。
周围酒色漫天，这些富二代们私生活本来就混乱。
不卖，用点手段就好了。
“一杯酒五百，你喝了，就归你！”
陪酒女身边的年轻男人从钱包里掏出钞票，压在杯底，朝白念说。
白念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对方这是在侮辱他。
可他也知道，这些人，他惹不起。
见他犹豫着，在一旁看戏的人也不屑地笑了。
陪酒女见他扭扭捏捏的，柔软的身体攀附着那人的手臂：“王少，这钱让我赚嘛！”
女人甜腻的声音听得白念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他咬着唇，重复道：“我不陪酒，只是服务员。”
“你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不丢人！”
脑海里想起杜还笙跟他说的这句话，白念心里没来由的多了点底气。
王少折了面子，当即将杯子砸了过去。
白念闪躲不及，小腿顿时被砸得一痛，立马蹲下痛哼了一声。
“妈的婊子，跟老子装什么装，菊花都不知道烂成什么鸟样，真当本少爷看得上你？”
旁人见他发火，出声劝他。
“王奇，你跟一个dm生什么气，人家就是看不上你而已，胃口大着呢！”
“就是，人家可是杜还笙的人，傍上京都首富的豪门，还指望人家看得上我们吗？”
听见杜还笙的名字，白念忍着剧痛站起来：“……我和还笙不是那种关系！”
“哟，不装了小白花了？”
白念的肩膀被一人按住，他一只手扶着膝盖，强撑着才不至于摔倒。
“这么急着替杜还笙说话，还说不是真的。”
“说实话，我看那个杜小少爷跟你差不多，能喂饱你吗？哈哈哈哈”
包厢里的都是自己人，这些人喝高了，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来。
白念紧咬着下唇，脑海中闪过杜还笙那张清澈明亮的脸。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一把将人推开，吼道：“我和杜还笙只是朋友，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他很好，是我见到过最好的人。”
“你们不能这么这么说他！”
白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漂亮的五官在灯光下染上愠怒。
他这副样子，更能勾起人的强制欲，手腕被人狠狠一拽，身边立马有人围上来要将他按进沙发里。
白念剧烈挣扎着，眼泪喷涌而出，在慌乱间不知道踹了多少人。
他只觉得好恶心，这些人好恶心。
还笙还在等他呢，自己要是出不去，他肯定会担心的。
白念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看着天花板，眼角滑下一行泪来。
“够了！”
宴霄怒喝一声，站起来将沙发里的人拉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将他带出包厢。
白念被他拽到门口，然后被他甩倒在地。
他双手撑着地面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刚刚好像被人掐了脖子。
“谢、谢谢。”白念缓过来一点，朝他道谢。
宴霄心情很差地皱着眉，漆黑的眉眼染上不快：“既然跟了杜还笙，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听见他的话，白念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臆测的，因为自己肮脏，就以为别人和他们一样脏。
真是可笑。
“我说了，我和杜还笙只是朋友。我也不是dm，我就是个服务员，今天过来，也只是因为有双倍加班费......”
宴霄神色未变，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算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白念单手扶着墙壁就要离开，宴霄却堵住了他的去路：“杜还笙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以后跟我。”
会所三楼，杜还笙正闲着没事，绕过一座人造木桥走过来，再看见走廊里对峙的两人，立马拔腿就冲了过去。
“白念！”杜还笙边跑边喊，清亮的嗓音在三楼回响。
看见宴霄就来气，他喘着气问白念：“你没事吧？”
白念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一根浮木，都要把他勒疼了。
他看了眼宴霄，食指骨节弯曲在白念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是说让你离他远点儿吗？”
“我......”
白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杜还笙根本用不着他解释，白念遇见什么事情，他都见怪不怪。
都是剧情惹的祸。
一旁的门被推开，王奇等人走了出来，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穿着会所制服的“服务员”。
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乱得不成样子，还有的姑娘，裙子都被撕烂了。
杜还笙倒吸一口凉气，在心里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妈的聚众嫖\/娼？！！！
小说世界这么疯狂的吗？
真就没有警察管了咩？
杜还笙拉着白念离远了点，凑在他耳边道：“这群人脏得要死，咱们赶紧走。”
一群人在看见杜还笙的时候眼睛均是一亮。
对方穿着简单的体恤牛仔裤，蹬着一双白色限量款运动鞋，气质干净，眉眼清亮。
被这群浊气熏天的人一衬托，显得格外显眼。
“杜小少爷来接人啊？”
杜还笙皱了皱眉，他护着白念，跟他们离得不算远，闻见了他们身上刺鼻的酒气。
“白念，我们走。”
他捞起白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