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啧’的一声。
种花家的政治基因真的源远流长，哪怕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时空，这些玩儿政治的男人脑子一样好使。
亏得她还紧赶慢赶，不惜冻僵身体也要跑回来送消息。
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两个国家的贵族一起，习俗不同信仰，不同不说。
从前你是贵族，我难道不是？谁服谁啊？
那日子不知得斗成什么样，真是想想就精彩啊。
赵玦笑道：“怀泽此言正合我意，佛手觉得呢？”
佛手拱了拱因为温暖而痒起来的手：“殿下与小暮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既然有了定夺，赵玦道：“谭佛手、暮云夜。”
“属下在！”
“你们辛苦了，定下北疆战略部署，你二人居功至伟，接下来由你们协同划定间国地域，另外组建一支堪舆队伍，划定北国、间国与大桓的详细地图。”
“是！”
赵玦摆摆手，示意二人放松：
“孤已下令迁都成陵关，以后那里就是大桓的都城，戎月打下来，治理尚需大功夫，孤决定将这里一分为三，设立都护府，你二人是要一人一个府，还是在一起？”
佛手怔愣的功夫，暮云夜已经下跪：
“殿下，臣乃太子妃兄长，戍守边疆恐于社稷不安，请殿下允我还朝。”
赵玦手里握着香囊：“今日没有外人，我们之间说说心里话，你二人的忠心，孤与太子妃皆看在眼里，戎月太辽阔了，治理难度大，正因如此，才需要托付给孤绝对信任之人。”
暮云夜看向佛手，佛手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目光，只沉浸在即将升任都护的巨大惊喜中。
天也，开天辟地第一个女都护！
这是从前敢想的吗？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殿下，末将不要做都护，我要还朝！”
赵玦真没想到她会拒绝：“你要不要给郡主去封信，与她商量一下。”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她绝对希望佛手爬上尽可能高的位置。
目前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佛手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都护，这个位置已经对得起她一直以来付出的贡献，也完全利好云枝接下来的计划。
佛手有些犹豫：“殿下，小暮将军，末将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赵玦抬手，示意直言不讳。
佛手道：“既然极北之地都有未知国度，海洋的另一端呢？殿下可曾想过，我们未来的威胁或许并不完全来自陆地，而是可能来自海洋？”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赵玦双眸微眯，审视的打量着佛手，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不自觉的揉搓。
佛手总是语出惊人，而且每一次都不是无的放矢。
比如她笃定戎月以北尚有国度，就真的找了出来。
仿佛事先就知道一样。
那海洋的对岸，想必也不是梦幻泡影。
这并不是多么新鲜的说辞，他从小接触的行商，以及阅历广泛的师父，都与他讲过这样的传闻。
大桓自诩天道正统，但这个世界兼容并包、生灵亿万，众多文明与种族才合乎常理。
但赵玦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势力，会从海上对大桓造成威胁，难道海洋的对岸，真的有国力远超大桓的大国？
佛手到底什么来历？
她的履历被查过无数次，只是一个被杀手组织培养的孤女，从小接受了什么训练，后来又是怎样的经历，通通透明。
她到底哪里来那么多奇思妙想？
她为什么会造大炮？为什么对枪支运用得心应手？为什么知道比任何一个皇子、少师都多的存在？
左手滑动间无意中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他低头看向腰间的香囊，回过神来。
“你此话何意？”
暮云夜暗暗松了一口气，赵玦沉默审视的时候绷直的脊背，终于缓了缓。
佛手道：“虽然末将很希望做一个女都护，但我更想为大桓组建船队，探索远洋文明。”
她单膝下跪，“这是我接下来的心愿，就算殿下不欲组建船队，属下也想这样做，请殿下成全。”
暮云夜大惊失色：“你要去海外？”
佛手这才看向他，但神情笃定：
“暮云夜，我喜欢你，临行前你说春天的时候求娶我，我很动心，我想嫁给你，但我也想去看看大桓以外的世界，如果这件事和嫁给你之间不能兼容，那么……”
她垂下眼眸：“对不起。”
三个字，在大殿之中仿佛带着回音。
他瞳孔微不可察的缩小，整个人错愕到了极致。
刚刚太子说服他的时候，他心中转过的念头是什么？
战后自有新格局，他不介意居于女人之下。
他愿做她的佛手，与她共同镇守一地。
既解决了国舅拥兵自重的争议，也能成全她的野心。
可他的想法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原来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吗？
为了去更遥远的地方，宁愿与他分开吗？
事情急转直下，赵玦道：“孤三天后启程去瀚澜千香城，你们好好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