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惦记着大女儿的两万块钱，一直耐着性子等着，一直等到了太阳高高挂在了头顶上，再等会儿，都要偏西了，老太太就忍不住了。
“红霞，你们摆摊那么长时间呢？”
姜红霞怎么都没想到姜母竟然一直在附近等着。
她现在面对姜母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况且有女儿在身边，就有底气。
她随意“嗯”了一声。把在风中吹了大半天的姜母气个半死。
这几天天气转凉，风也大了。
姜红霞母女在做生意，况且那个餐车既能挡太阳，也能挡风，但姜母站的地方不能挡。
她正一肚子气，也没忍着。
“我是你妈，我在这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收摊？我有事跟你说。”
姜红霞盯着姜母看了一会儿，“你有什么事？”
姜母：“我就是找你有事。”
姜红霞见姜母虽然生气，但她也只能站在自己身边气急败坏，底气就更足了。
二妹说得对，妈的底气不都是她们给的？妈现在老了，她们姐妹不过是让着她，如果她们不让，妈还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发发脾气，再用孝道来压她们而已。
可如果她们连孝道都不在意了呢？
妈还能用什么压她们？
二妹说了，妈最在意小弟，还在意唯一的侄子，她可舍不得死。
“什么事在这说吧。”
姜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姜红霞不为所动，姜母总算冷静下来，“你现在跟洪刚离婚了，带着欣欣一个人不容易，晚上回家来吧，妈给你做饭吃。”
“我这几天回了一趟老屋，给你们姐妹摘了一些你们最喜欢的水芹菜。”
姜红霞一直都很冷静，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之间抬起头。
她立即又低下头，快速把手上的手抓饼做好。
做好之后，她温声对后面的客人道：“不好意思，今天没饼了。”
“怎么没了？老板娘，今天货不够多啊。”
姜红霞做了那么多天生意，也历练出来了，立即陪着笑脸，“是啊，今天货不够多，不好意思啊。”
那人也没纠缠。
现在摆摊的人越来越多了，就算这边买不到，别的地方也能买到。
虽然这边食材更新鲜，给的量也更足。
但人家没货了没办法。
姜母等着姜红霞母女把摊位收拾好，才凑到了跟前来。
姜红霞之前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好像就没有气了。
她语气平静道：“我不喜欢吃水芹菜，从来都不喜欢。”
“二妹不喜欢，小妹也不喜欢。”
她补充道。
姜母根本不信，“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们小时候不都喜欢去摘这个吃吗？我看你们吃得很多，也就你弟弟不喜欢。”
姜红霞忽然就笑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摘那个吃吗？”
姜母望着大女儿的这个笑容，忽然之间有点不敢看她。
姜红霞冷笑，“那是因为你只顾你的宝贝儿子，根本就不管我们姐妹死活，我们姐妹有手有脚，难道还能在家饿死？”
看她无地自容的样子，姜红霞只觉得这些年挤压在胸口的恶气都出了不少。
“二妹最讨厌吃水芹菜，她说那股味道简直就跟牛栏里的味道一样，但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吃这个。”
“小妹也不喜欢，大概我们家没人会喜欢吃这个吧。”
不喜欢水芹菜的味道这一点，或许还真是遗传。
因为姜家的孩子都不喜欢，姜母自己也不爱这一口。
如果不是发现三个女儿现在不听话了，暂时收拢一下她们，姜母也不会不辞辛苦跑去乡下摘这些东西。
结果她们竟然都不喜欢。
姜母一时之间恼羞成怒。
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因为女儿们不领情，让她非常生气。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以为你们喜欢，特意去摘的，现在你们一句不喜欢就想打发我？我是你妈！”
姜红霞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从来不喜欢，只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难道怪我？”
姜母气得脸都白了。
姜红霞道：“我饼卖完了，得收摊回家去了。”
看着姜母，她过去跟江盛虹说了两句，在姜母看来，姜红霞这是在跟自己的老板汇报工作，她顿时讪讪地站在了边上。
不喜欢水芹菜没关系。
反正她都已经摘了做了，女儿们吃了就得领情。
“回家吃饭吧，你们好久都没回来了。”
姜红霞嘴笨，说了那么多，姜母还在纠缠，没办法，她只好说道：“我问问二妹小妹，如果她们有空，我们一起来。”
姜母这才露出了笑脸。
“行，那就说定了。”
她偷偷看了江盛虹一眼，悄悄问道：“你这么给她卖命，风吹日晒的干到这个时候，一天得挣不少钱吧，她一个月给你多少？”
姜红霞立即警惕起来。
“不多，但够我跟欣欣生活。”
这个不多就刺激到了姜母，她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
“你就是一个榆木脑子！”
“你给她卖命，她一个月就给你那么一点钱，但你一天收进来多少钱你自己不知道吗？”
“就那么一点面粉做的东西，成本能有多少？”
姜红霞虽然不聪明，但是她听明白了，她妈这是嫌她拿工资赚的少，想让她自己做。可她不知道，这个摊位现在就是她的。
二妹照顾她，饼胚给她成本价，但她自己不愿意，非要跟别人一样。
即便是这样，她现在一天就能赚好几百块钱。
这是姜红霞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姜红霞转念一想，“自己做生意难道没有成本的？你要是想自己做就去做呗。”
这句话正合姜母的意。
但是从姜红霞嘴里说出来，让姜母觉得有些没面子，她撇嘴不说话了，“你呀，就是没有享福的命！”
老太太当即决定，姜红霞这个死丫头没福气，她自己试。
“这样，明天开始，你把餐车给我。我自己做了卖。”
姜红霞都惊呆了，“妈，我的餐车是老板的，又不是我自己的，我给你了，我怎么办？”
姜母恼羞成怒，“你这脑子就是一点都不会变通，比不上你弟弟。”
姜红霞：“我是比不上我弟，你让他给你弄个车不就完了？”
姜母一愣，竟然觉得有道理。
她向姜红霞伸了伸手，“要不是儿女没用，我这把年纪了还用出去摆摊？这个钱你得出。”
姜红霞再一次见识到了她二妹说的，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她妈这么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