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的？”林清远重复一句，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
脸上干涸的血渍皲裂，不住的落下，配上他癫狂的神态让人毛骨悚然。
笑声突兀的停止，“我很像个傻子吗？”
“啊，不对，林清远在你们眼里不就该是个傻子？”
林清远像是很困惑，“林清远真是你们亲生的？”
他说的是林清远，并不是他自己。
林老头沉默半晌，“清远，你变了。”
语气中满是失望和痛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非要逼死你妈吗？”
林清远讽刺一笑，“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什么都想清楚了。”
“爸，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多要，就和弟弟们一样，要是不给……”
林清远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勾着嘴角，接着说：“那我也只能带着棠棠去公社找人求个公道啦。”
林清远知道这种人最好面子，果然，说完就看见那张老脸抽搐几下。
阴沉的眼神一直看着林清远，妄想用之前积攒下来的气势让他屈服。
可惜，此林清远非彼林清远。
林清远不躲不避，眼神坦荡的回视。
“老婆子，钱拿给他。”
最终还是林老头妥协了。
罗老太不太情愿，“真给啊？”
这场闹剧林老头已经看够了，脸色阴沉的甩手就走。
罗老太独自面对性情大变的儿子，心里也毛毛的，生怕他在发疯。
只能没好气的塞给他十块钱，“拿走拿走！讨债鬼！”
林清远并不在意那些所谓亲人的态度，拿着钱就带着小崽子回了一开始那间黑漆漆的屋子。
他一出众人视线就狼狈的靠坐在了墙边，脸色惨白，冷汗不住的滑落，冲开了脸上的血渍和泥土。
棠棠惊讶的睁大眼睛，他没想到在外面像是英雄一样高大厉害的爸爸现在一下就倒下了。
急的团团转，“爸爸？”
林清远深深的喘着气，忍着头上和腿上一阵阵的疼痛。
还要安慰脸都吓白了的小崽崽，“乖，爸爸没事。”
声音虚弱无力，这具身体本就是临死状态，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林清远无奈的叹口气，可惜啊，这个林清远和他一样，命不好。
若是今日他没有出去，震慑住那一票贪婪的餮狗，怕是接下来也不能安心养伤。
所以，他自己对于这次行动是很满意的。
得意的笑着，“钱爸爸拿回来了，给棠棠买吃的。”
本以为会看见小崽子崇拜的目光，谁知道棠棠闷不吭声就在那掉眼泪。
颗颗晶莹的泪珠砸在泥土地上，溅起小水花。
林清远已经看呆了，是，是他惹哭的吗？
顿时什么疼痛已经顾不上了，他坐起身，手足无措的想给崽崽擦眼泪，抬手就看见自己脏的不成样子的手。
讪讪的放下，只能言语尽量温柔的问：“棠棠？怎么哭了？饿了吗？爸爸马上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听见买吃的，棠棠泪水掉的更凶了。
但他是个听话的好宝宝，因此只是抽噎着说：“不，不好，呜呜呜～”
“怎么了？宝宝不饿吗？”林清远从没这么无措过，现学现卖，刚刚听见那边的人喊宝宝，别扭的开口哄。
棠棠委屈的瘪嘴，“棠棠是棠棠，不是宝宝。”
小可怜委屈巴巴的想着，宝宝明明是那个胖胖的小朋友啊！爸爸怎么喊错了？
“好好好，棠棠，那棠棠告诉爸爸为什么要哭？”
“棠棠坏～”
林清远不明所以，搞不懂小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能接着问清楚。
“棠棠坏在哪？刚刚棠棠保护了爸爸，棠棠是个乖孩子。”
说起保护爸爸，棠棠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没错，就是棠棠保护了爸爸！
然后想起什么，小脑袋又蔫巴了下去，“棠棠饿，爸爸要钱钱～难受～”
要不是棠棠肚肚饿，爸爸就不会出去要钱。
棠棠不懂为什么爸爸出门一趟回来就很难受，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此在这掉眼泪珠珠呢。
搞清楚了小崽子在想什么，林清远松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爸爸没事，棠棠不要哭了。”
棠棠看了眼看不清脸的爸爸，起身跑到一边捡了一块破碎的镜片，举着给爸爸照。
“爸爸，看～”
林清远下意识去看，被里面那个泥俑似的人给吓的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这里面是他？
从来都没这么脏过的林清远接受不了。
自己刚刚就用这副尊容在外面大发神威？亏他还以为那些人是被他气势震慑了，如今看来，怕不是被他模样吓的吧！
林清远抹了把脸，心累的说：“爸爸没事，这些洗干净就好了。”
虽然身上确实有伤，但这些就不要和小崽崽说了。
林清远皱眉，从棠棠手里小心的接过镜子碎片，这东西看着就很锋利，拿到自己手上感受了一下，林清远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教育眼神天真的小崽子，“以后这种东西不要拿，很危险。”
棠棠歪歪头，“爸爸，不拿。”
棠棠不拿，爸爸也不拿。
林清远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不同于刚刚的狠戾和不屑，这个笑容像是山间的清风，清淡又真实。
“好，爸爸也不拿。”
然后就听见对面棠棠的小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林清远闷笑几声，到底有些心疼孩子。
“棠棠，爸爸给你变个戏法好吗？”
“什么呀？”
棠棠好奇的睁大眼睛，等着爸爸给他表演。
林清远意识探入储物空间，搜寻一番，从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奶果。
这玩意儿是小孩子的零嘴儿，甜香软糯，就是价格贵了些。
林清远前世是有些收集癖在身上的，这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进空间的。
但就现在来看，用来哄小崽子再好不过。
因此，手腕一翻，一颗莹白如玉，还泛着淡淡清香的拳头大小的果子就出现在眼前。
棠棠小嘴张着，哇了一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
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爸爸，小手呱唧呱唧拍了拍，语气兴奋：“爸爸！腻害！”
小模样看起来骄傲的不行，活像是他自己凭空变出了一个果子。
林清远被那崇拜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咳，也就，也就就一般般厉害吧。”
这不过是最基本的探囊取物，要知道前世林清远可是移山填海，求仙问道都不成问题。
但被棠棠这么看着，林清远也诡异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很厉害？
棠棠不赞同爸爸的说法，他坚定的说：“爸爸好！”
他的爸爸比所有人的爸爸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