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你就跟说说呗，我这乡下来的丫头也想长长见识。”
叶初一丢下手中伙计，索性趴在了诊桌上。
小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其实也不过某些人想出来的腌臜玩意。”
他们现在这个国家叫云华国，由皇族姓氏得来的国家名，在周围其他几个国家之间不大不小，不强不弱，是谁瞧见都想欺负一下的处境，故也多有战事。
先皇帝在世时倒是骁勇善战，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他常年与边境抗敌，待到继承大统之时更是把周围敌人都好好教训了一顿，给国家争得了喘息的机会，总算是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本以为要好起来了，先皇帝却就那么去了，现在新上任的这位皇帝，是个心里没成算的，朝政都被皇后的母家把控着，搞的朝廷一片乌烟瘴气。
眼瞅着内不成事，外面的人便又打起了主意，这位云华的新帝，上位仅仅三年，国土面积就整整缩小了一圈。
但这位皇帝不仅不御敌，反而搞起内乱来了。
朝里那些外戚为了光耀自家门楣，就上奏提出了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法子，这也就有了身份牌。
当然，这身份牌那些大人物们是不需要的，主要是为了区分普通百姓。
没有在县城里居住的百姓，被统称为贱民，自然也就没有身份牌子。
而贱民地位自然是最低下的，虽没到可被随意打杀的地步，却也有诸多规矩。
其中就有不可随意买卖东西，无论对错见官先鞭挞，家中子嗣不可读书考科举，不可随意学技艺等。
但最难熬的，却还是赋税。
凡是耕田农种者，地里的收成要分出五成交给京中，此为赋税；又分两成分与府城芝罘，此为府税；还要分一成与县中，此为县税。
最后剩余两成，却也不全是百姓的，还要分出半成存与粮库，此为荒年救济粮，最后实际落于百姓手中的只有区区一成半。
若是佃户，最后更是连口粮都没几分。
叶初一只是听到这些，就唏嘘不已，遍观历史甚至是各种网络小说，她就从没见过赋税这么重的国家。
这不是生生逼着百姓去死吗？
“不止呐。”小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农户，就是县城里的普通人，有一个小小的身份牌，进出县城可作为凭证，无需交入城费，再就是家中子嗣可读书识字，可当学徒。
再就是开铺子做生意的人，无论是铺中掌柜，还是伙计，亦或者如小老头一般的大夫等有技艺的手艺人，都需有对应的身份牌才可行事。
根据铺子类型不同，身份牌也不同，最优等的便是粮，医等，被大人物暗中把控的铺子，一个县城只需有一家，然后是其他类型的铺子。
若是没有身份牌，便不能做这些事，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入大牢，轻则打板子，重则杀头。
“可恨，那些说出这些规矩的人，却偏偏不受这些规矩的影响啊。”
小老头叹一声，提溜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站起了身。
“张老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不会是又忘了规矩吧？”
伙计嗤笑着从前面走过来，扬了扬身上新得的牌子。
“瞧见没有，你要是再不听话，你身上那块牌子可就没有了。”
“哼，不要也罢。”
小老头说罢，扯过身上的牌子扔在了地上。
“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等着我回秉了掌柜的，必要收了你的牌子，让你再做不得大夫。”
伙计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走前还不忘拿起地上的木牌子。
叶初一分明看见了他眼中浓烈的贪婪。
“他也想要这牌子？”
“这铺子里的人为了往上爬，谁又不想要呢。”
小老头笑笑，一脸慈祥的看向她，“走吧丫头，老头子这一条命可都交给你了。”
“有这么严重吗？”叶初一心虚的摸了摸头。
她本来只是想着路上有个大夫靠谱点的，没想到这个社会会是这样险恶啊！
他们这样浩浩荡荡的去逃荒，真的不会被有心人抓了砍头吗？
“老爷子，我想问你个事。”
真的好纠结，要不要问，万一真的后果很严重怎么办？
“丫头要问什么？私自逃荒吗？”
小老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先开了口，“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若是没有相关文书，日后怕是无法安家立户。”
“什么意思？”
叶初一愣住，下河村的人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整个村子走，肯定有什么倚仗吧？
这也没人告诉她啊？不会真的成为黑户吧？
“丫头不要怕，若是赵家村那一片的，也算是事出有因，土匪屠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去补个文书也不打紧。”
小老头安抚了几句，转身招呼帘子里的几个人走。
“连闹土匪的事你老都知道，那为什么没有人管呢？”
叶初一不理解，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个吧？
官匪勾结。
“你心里不是都有了主意，若是要补文书便快些去吧，趁着今日说不得还能来的及。”
这两年灾情频发，县太爷为了日后功绩巴不得百姓多消失一些，到时若是不给办理，怕是想死都不得。
叶初一心里有些动摇，她没听说村里有人来办理文书之类的东西，当然也不排除原身也不知道的可能。
可若是真的没有呢？
最后她们会不会被判一个杀头不得好死的罪名？
听了这新皇帝近些年搞的荒唐事，说不得还真有可能。
“老爷子，若是我们整个村的人都没有呢？”
叶初一简直欲哭无泪，若是要要村长什么的才能办理，她可怎么整。
她也不知道下河村的人都去哪了啊！
“整个村子的人都走了？”
此时几人已经走出了医馆，小老头没忍住差点喊出来，连苗萤跟丫丫都看了过来。
“你知道的，土匪来了嘛，大家伙为了活命就只能先走了，咱也不知道这些啊。”
救命，真的编不下去了，呜呜呜。
“那村长可在？”
叶初一摇头，要死要死，致命的要来了。
“呼，让老头子想想。”
小老头埋头往前走，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怎么就被小丫头几句话忽悠的上了头了呢？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乱说话呢？
这下好了赤脚大夫怕是都当不成了，脑袋明天还能不能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喽。
私自于户籍地出逃可是大罪，更不要说是这么一村子的人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