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分卡进店吃饭的客人都有一张，按照每次消费的金额累计，满足一定积分，到时候可以免费兑换相应价值的菜品。”
林大嫂有些紧张地说完，“不过只能在店内吃。”
她看着客人只觉得嘴皮子像打了结一样，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完。
林大嫂只上过扫盲班，没认识几个字。
这段话她背了好久才捋顺，说完后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遗漏关键信息才松了口气。
拿眼看了看客户，林大嫂有些犹豫。
这就完事了？
接下来要说啥好？
应该能听懂吧，她还要不要再解释一遍？
林大嫂心里被各种想法刷了屏，嘴上却拘谨万分。
不过好在客人懂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是说我每一次吃的，加起来可以换一顿免费的？”
林大嫂心里一松，连连点头，飞快从身后拿出一个木质餐盘。
然后把人带到门边的餐柜。
“对对！大兄弟，你拿着这个餐盘，想吃啥就和他们说，打完别忘了过来拿汤！”
客人走过去一看，两米长的餐柜后是两个中年妇女。
俩人打扮一致，都在身前套了块白布做的干净褂子，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顶上还戴着白色厨师帽，看上去干净又妥当。
而她们身前的餐柜里，赫然是琳琅满目的菜色。
红的黄的绿的，热气腾腾，散发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味，冲击着客人的视觉和嗅觉。
“嘿，这不是和食堂一个样嘛！”
握勺其中一个人就是孙大娘，笑了笑。
“等过段时间天气再冷点，菜就少了，到时候还有别的食物呢。”
“也是，冬天菜少，像咱们厂食堂也是，一到冬天每天除了萝卜就是土豆，也没有别的花样了。”
气温下降，饭桌上的蔬菜也少了很多，年年如此。
客人感慨了一会，又想到刚刚林大嫂说的话。
“那到时候这个什么积分卡的还可以用？”
孙大娘的话很快打消了他的顾虑。
“可以可以！只要是本店的食物都可以兑换，唯一的条件就是在店内吃，您到时候可要记得再来捧捧场啊！”
得到准确答复，客人才低头细细看了看。
哟呵，有肉有菜，还挺丰富的。
咸香下饭的蒜薹炒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还有土豆烧鸡，光肉就有满满三大盘。
剩下的则是各色蔬菜，足足五道，南瓜、茄子、小白菜、豆芽都有，看得人目不暇接。
其他客人被文棠和文东引了进来。
文东留了下来，文西独自出摊去了。
另一边的陈小纭也可以独当一面，没什么问题。
两人好歹也有销售经验，说话也不带打瞌的，自然地扬起笑容招呼门口围聚起来的人们。
“菜已经出锅了，热腾腾的！大家可以进来看看，咱家不要票，而且凡是进店的，我们都会送一份焦香酥脆的红皮花生！”
花生是在小火烧烫的锅底熘过一圈的。
再撒上盐巴，吃起来又酥又香。
“吃点啥大哥？今天我们店有萝卜大骨汤，可以免费续！”
如今是十一月初，穿着长袖也能感到一些寒意。
这会正是饭点。
靠近门口一侧，整整齐齐码上几大盘热菜，阵阵菜香混合着肉香飘了出去，洋溢在街头巷尾。
有途径的疲惫工人嗅到，摸了摸不满地发出抗议声的肚子，忍不住走了进来。
两人陆陆续续将人引了进来。
文东在大家开始坐下的时候，就打开了电视，接着把音量调大。
大到能让每一位客人都能听见。
激越昂扬的前奏一响，立刻把嘈杂的说话声盖住。
饭堂前后左右的视线也聚集了过来。
大家眼睁睁看着随着片头曲的响起，一只猴子机灵地蹦出石头，雪花屏幕上大大的三个字滚动着不断放大——
西游记！
八二年的西游记正是热播时候。
一经播放就火遍大街小巷，几乎人人耳熟能详。
一道道火辣辣的视线，紧紧黏在饭堂一角的黑匣子上。
几秒后，饭堂内一阵哗然。
“这还有电视呐？！”
别看安县已经是附近屈指一数的人口大县，光工人就有上万之数。
但平日吃喝都要票要钱，孩子小的要读书上学，大的要娶媳攒嫁妆……兜兜转转下来，能舍得下本钱买电视的人家实在不多。
大多数人家有个收音机就不错了。
有人端着饭盘迫不及待地坐下，仰起脑袋巴巴地看着电视屏幕，饭都顾不上吃。
“这顿饭值了！”
“客人，你的汤还没拿呢！”
但凡有人经过这家新开的饭店，就会看到里面所有人都仰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看向同一个角落。
原本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这一刻也不约而同地停下。
饭堂只能听到静静的咀嚼声，大家默契十足，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林母的腿还不是很方便，正在房里看着孩子们吃饭。
二宝听到饭堂内的音乐声，和客人们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已经控制不住小屁股了。
就跟下面有针似的，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小脸焦急难耐。
“慢点吃啊……”
林母看着几乎把脸蛋埋进碗里的小溪，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小家伙拿着小木勺吃得欢快。
长了肉膘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沾上洁白的饭粒，随着小嘴一动一动的。
小溪还浑然未觉，一个大吃得极香。
这小丫头自从体验过自己吃饭的滋味后，就再也不要人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不过事物都是相对的，有小棉袄就有皮猴子。
林母余光看到蠢蠢欲动的二宝，头皮就习惯性地一疼。
两眼一瞪过去。
“二宝！你饭也不想吃啦？！”
“你是不是进城吃多了大鱼大肉，现在吃腻了？也不想想之前在村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吃到这么好的饭菜？”
他们吃的是从第一锅里分出来的菜。
足足三个肉五个菜摆了一桌，可以说是很丰盛了。
二宝被林母逮到，立刻停下跃跃欲试的小屁股，苦着小脸辩解。
“我没有，我就是想看孙猴子，我拿着碗去不行嘛……”
“我一定不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