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谁啊这是？长没长眼睛？”
有个客人原本正拿着裤子在身前上下比划，还在不遗余力地和文棠讨价还价，着想便宜点谈谈价钱。
结果一不留神，就被身后的女人靠着一身蛮力挤开，客人站稳后不满地叫嚷。
被嫌弃的女人毫不在乎地拍拍手，仿佛对其他人的指责充耳不闻。
一双绿豆眼打量起文棠来，那里面有着三分愤怒，七分不满。
其他人见这边的动静，也纷纷投以注目。
纺织厂前破天荒地围起来一波人。
“怎么回事，都说啥呢？”
何女工吃完饭从纺织厂出来，看到这一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时兴起，也忍不住围过来，好奇地朝里头探头探脑。
何女工也在厂里干了两年，家就住在附近，对左右的面孔都熟悉，基本都是同事。
打了几声招呼后，她走近了一点。
很快就看到乌压压的人群最前方，众目睽睽之下，赫然站着一个面容俏丽的女人。
女人长发飘飘，卷成好看的弧度披在脑后。
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宽松浅色衬衫，被扎扎实实束收进牛仔裤里面，露出纤细好看的腰线。
一张鹅蛋脸大大方方露出来，明眸皓齿。
黑发红唇，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像极了杂志上风情万种的都市丽人。
“可真好看啊……”
何女工同为女性，也同样感到赏心悦目，在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个女同志她认识啊，这不是最近一直在这一片摆摊的摊主文棠嘛！
何女工天天经过这一片，她性格外向，和文棠基本混了个脸熟，时不时还会和文棠聊天，不耻下问地请教其他发型的编法。
没想到小小一个摊主，编发技巧比发廊会的还多。
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于她的虚心请教，文棠也不吝啬，大方分享了几种好看的编法，没有因为没有消费而冷脸相待。
再到后来，何女工看文棠穿得好看，也没忍住买了一件牛仔裤。
遗憾的就是买回家后，期待满满地一上身，效果却没有文棠那么惊艳。
不过这会何女工看着文棠窈窕的身形，艳羡的同时也忍不住放下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意料之中捏起的是一块松松垮垮的肉。
何女工默了。
不怪裤子，这是她的问题，如果这也怪裤子就有些冤枉了。
而人群中的文棠，此刻正冷若冰霜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女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会正叉着腰，突突突地跟机关枪一样，激动地朝她大吐唾沫。
眼看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有些原本有意购买的客人看人都围了过来，这下也不好看衣服了，慢慢淡出了视线，有些则是留下来看热闹。
文棠厉声喊了这女人一句。
“打住！”
文棠收起衣服，让陈小纭仔细看着，免得被围观的客人顺手牵羊了。
要这么遭贼吃了亏，那她可就吐血了。
文棠可是看到好几个油头滑脑的越走越近，还有他们眼里跃跃欲试的目光了。
生意固然重要，但她可不愿意被人当着面乱扣帽子。
“大家别往这边挤，别围得太近了，小心有扒手光顾啊！”
然后看向老冯的妻子。
她其实对这女人没印象，不过文棠也不是天天都来出摊，有可能这是陈小纭和小文接待过的客户。
“你先说说你是谁，在我这买过什么衣服，我家的衣服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解决。”
然后声音冷了十个度。
“至于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屎盆子也别乱扣！”
文棠以为自己的态度表明得很清楚了，但是在老冯的妻子眼中，就是她佯作不知，火气反而噌噌直冒。
声音直接高了几个分贝。
“你还不承认？！”
“我家老冯，这个月来你这买了好几次衣服，还给你带了一波客人，听说买了很多的啥……喇叭裤，你有没有印象？”
老冯的妻子在摊位上搜索了一圈，凶神恶煞地拎起一条怪模怪样的裤子。
她来的时候摊子前还围着不少客人，熙熙攘攘的。
因为文棠之前促销花裙子，还愿意免费教导客户编头发，拉拢了不少客户。
后面卖牛仔裤，也是受到这一波客人的青睐，才得以打开市场。
老冯妻子当着一圈人的面也丝毫不怵，说完话，拉下脸瞪着文棠。
老冯这个月还在家里念叨了一回，说是要买什么裤子，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裤子，谁想到头来钱花得一分不剩。
所谓的裤子，倒是影子都没看到。
稀里糊涂没了一笔钱，加上工资也没有带回来，老冯妻子顿时疑上心头，怀疑自家男人忘了。
还特地跑去男人单位，问了出纳。
结果人家听完，仔细地翻了翻本子，十分确定地和她说工资已经发了。
老冯妻子走出来的时候，一颗心越来越沉。
难道又是借给哪个同事了？
这老冯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家里还有好几张嘴巴嗷嗷待哺呢，娘家那边又来借钱，手头的钱瞒着男人借给了娘家。
现在娘家又来哭穷，看着弟弟和侄子饭都吃不上的可怜样，老冯的妻子也不能坐视不管。
但她和男人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多，本来就紧巴巴的，这老冯关键时候，居然还自私地把工资给花了？！
“老姜你这裤子挺好看啊，这不是那什么喇叭裤吗？真有型！”
有声音传到老冯的妻子耳朵里，她这才发现老冯单位不少同事，居然都穿着清一色的喇叭裤。
喇叭裤？
老冯那天说的难道就是这个？
“这就是那喇叭裤！还是老冯带着我们几个去纺织厂那买的，这裤子可抢手了，多亏了老冯，不然那女同志也不会给我们算便宜……”
男人得意炫耀的声音渐渐消失，老冯的妻子耳尖地听到了这句女同志。
她像是抓住了破绽，马不停蹄来到纺织厂，果然远远就看到一个人来客往的衣服摊子。
在空旷的厂门口占据一席之地，显眼得不行。
走近了一看，好一个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