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时，大贵刨着饭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将话说了出来。
“弟妹啊，胖墩娘的孙子到念书的年纪了，让我支愣的问一声，看看能不能跟胖虎他们念一所私塾？”
怕被家里人念叨，他人前耍十三，饭没吃完就吞下去。
“我没答应啊，这事我不懂，要是不行我明天在回绝。”
褚南玹眼皮子都没抬，给媳妇打了一碗排骨萝卜汤，道：“明天就是新学子报名，你让她带上她家孙子去报名。”
“这么简单？”大贵愣了下，吃饭的时候差点咬到she头。
小豆丁跟胖虎上私塾时，咋不是这样？
他的话遭来谭秀珍的嫌弃，揪着他的胳膊肉，“吃饭！”。简单也说，不简单也说，叭叭来叭叭去，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而且胖墩娘看上去老实吧唧，谭秀珍却觉得一点都不老实。
清水铺由她跟文方负责，咋不见胖墩娘来问她，或者问周文方呢？专挑老实吧唧不会说话的大贵。
还挑他们不在的时候。
褚南玹不以为然，这几天心情好，难得解释。
“煜辰跟胖虎属于插班生，私塾对于插班生的要求自然比一般进学的学子要求要高许多，哪怕他们将来同一所私塾，也是不同的班级。”
私塾名声在大，也要养得活自己。
钱从哪里来？每年两季的束修费，这就是私塾的所有收入来源，每次招生季私塾都会大力招生。
当然，小豆丁念的私塾要求比一般的私塾高许多。
年纪太大的不要，胖虎属于个特例，真正是借了小豆丁跟褚南玹的光，先是借褚南玹的，先生想着一个家里的，应该不会差劲儿到哪。
后是借小豆丁的，小豆丁年纪不大，脑袋却很灵活聪明。
先生要不是觉得小豆丁年纪是真的小，比招生年纪最小的还小上两岁半，他都想力推小豆丁去连跳两年级了。
比起胖虎，一个天一个地。
小豆丁多聪明，胖虎就有多差劲，在学习上一窍不通。
但是吧，人家是两兄弟，总不能拆散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就留着吧。
反正私塾人多，多一个不多了。
而且小豆丁聪慧，一个顶两儿，不会给私塾造成拉低学生成绩值。
“哦，好的，那我吃饭完就去她家说一声。”大贵点头，听得还是一知半解，但将褚南玹的话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
胖虎要知道，就会知道他学习上吃力的根是在哪里了。
先生讲课时，他感觉全懂了，可回头自己看，或者考试时，他大脑就空白成一片，一下子全忘了。
李语琴站出来了句话，“能帮则帮，胖墩家帮俺们干了不少农活，孩子们凑一块念书，挺好挺热闹的。”
她也为人父母过，知道当家人的心思。
大伙儿只瞧见当家的好，没见当家的难，当家了就等于将全部的压力挑在肩膀上，再累再苦都不能说。
孩子小，自个去上学作为当家人是不放心。
担心孩子太小，不记得路，担心雨天滑摔倒，担心被欺负……
担心的事太多了，数不清。
反正一个村的，又那么熟了，能一块去就一块去吧，毕竟只是念个书，又不是去当个什么官，别最后整得人家说她家装叉。
哪怕知道胖墩娘一家不是那样的人，可她家也要将人情做漂亮咯。
退一步说，人情难还也难得。
“是，奶说得在理。”庄静初点头，同时用手在饭桌下轻轻拍了下褚南玹的大腿，示意他明日跟着去看看，顺便把小豆丁跟胖虎的入学手续办妥了。
是的。
这个时代念书基本跟现代时一样，你去了私塾才多准备你那一份课本，你不去私塾给准备了不是白浪费了。
这年头比现代要难得多，穷得揭不开锅，谁都不想当冤大头。
褚南玹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奶，正好明日我要带煜辰跟胖虎去私塾交私塾费，到时候一块坐牛车去吧。”
“好嘞。”李语琴满意的点点头。
孙女婿越来越长进了啊，晓得如何做人了，不在冰冰冷冷跟块万年冰一眼了，深得她心啊。
证明小夫妻的生活越过越好，两人的界限逐渐变小到无了。
难怪呢，她这几日瞧着孙女的脸可滋润了，原来是被爱情浇盖的。
“大贵哥，你转告胖大娘一声，明天带她孙子来我们家一趟，到时候一起去。”
“好嘞。”大贵吃饭的空隙笑着，齐齐露出了一排牙齿，牙齿缝隙里还塞着肉跟菜叶呢。
他高兴啊。
哪怕觉得事情没办成也没什么，可是妥了觉得倍有面子。
不过李语琴一些话说在前头，瞄了一眼大贵。
“接下来南玹要考秀才，没太多时间可耽误的；南玹啊，家里面的事你不要有太多负担，你现在要做好的事就是将秀才试考好。”
话落，李语琴拍开庄德庆的手，夺过汤勺，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给褚南玹打汤。
“读书是一件费脑力的事，多吃点补补脑。”
“嗯。”褚南玹双手接过碗，错开了李语琴的目光。
他已经决定秀才考试打马虎眼过去，只要家里面觉得他不行，按照他奶的性子就不会让他在继续浪费钱，在供他读书了。
只是没想到李语琴会突然关心他，突如其来的关爱让他措手不及。
静初那面他还没想好怎么交代，眼下他觉得更愧疚了。
庄怀仁看了一眼低着头喝汤的褚南玹，用胳膊肘撞了下李语琴，道：“吃饭吃饭，这么多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看孩子面色不对，这压力给的。
唉。
他好歹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心酸，有时候吧，越是督促越是叫考上，越难考上，反而轻轻松松的人就考上去了。
当然，他学识渊博，不存在考不上的说法。
“就你会说。”李语琴瘪了下嘴巴，她这不是在关心孙女婿吗？还遭人嫌，不对孙女婿好吧，你也说。
对孙女婿好了吧，你还说。
罢了罢了，读书的事她也是真的操不上心。
最多口头上加油两句，干点小生意还行。
“南玹，你加油啊。”李语琴吃了口饭，喝口汤，擦了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