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收回目光,拍了拍刘青林的胳膊:“也别太揪心,咱们这种小人物管不了这么多,先把自己的事办妥当,往后若是有机会,能帮一把是一把,总比空叹气强。”
杨明他们回到酒店房间时,林静山已经在里面了。他随意问道:“你刚去了哪里?”
以往话少的林静山,这次难得多解释了两句:“去公盘那边转了转。既然接了你这趟活,提前摸清周边环境是必须的。”
杨明点点头。他心里觉得,林静山这个保镖还是够称职,知道在陌生地方先把地形摸清楚。
等杨明回到自己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林静山就跟着走了进来。“还有事?”杨明带着点疑惑问他。
林静山微微颔首:“下午我碰到周老板了。他在这边最好的酒店接了四个人出来,看那阵仗,应该是比咱们更受重视的客人。他客客气气把人接上一辆轿车才走。
另外我也打听了下,这个周老板在当地不算有名的商人,不少人都没听过他的名字。这些情况,我觉得该跟你说一声。”说完,没等杨明发表意见,林静山就扭头离开。
林静山这番话,杨明心里其实早有计较。周志华要是真有多大名头,断不会对自己这个刚入行的新人如此客气。
至于周志华另有重要客人,杨明猜那该是他的大客户。既是大客户,招待上殷勤些,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一点无可厚非,根本不足为虑。
第二天早上,杨明他们在酒店用过早餐,坐在大厅等候周志华。这一等,直到十点左右,周志华才匆匆赶来。
“实在不好意思。”见到杨明,周志华连声致歉,“早上有几位从香江来的朋友,我先带他们去办了手续。没想到现场人太多,一直耽误到现在。”
他这话,正好印证了昨晚林静山的说法,周志华显然没把他们当成主要客人。
但杨明心里没起半点波澜,人性本就如此,办事总得有轻重缓急,分个先来后到。
随后,杨明三人坐上周志华那辆跑起来吱呀乱响的吉普车,朝着公盘所在地角湾市场驶去。
眼下这场公盘,并非缅甸政府举办,而是控制曼德勒的当地武装私下组织的,和政府没什么关联。
参与交易的除了武装组织自己的大矿坑外,很多是本地小矿主、零散商户,还有周边地区的珠宝商。交易也很随意,要么是口头议价,要么是小型暗标,没有统一流程。
“听说十月份政府要插手管这事了,到时候公盘会以仰光为主要场地,这里不再是主会场。所以这次公盘,应该会有不少好原料出来。”周志华一边开车,一边给杨明讲解着公盘的情况。
“那敢情好,来这里一趟太费劲,仰光那边起码交通能便利些。”杨明随意说道。
没一会儿,车子停在了角湾市场里面。这里是此次公盘举办地,场地里多是简易棚屋和露天区域,设施十分简陋。
原石随意堆放在一起,没有规范的陈列区,大型原石直接露天搁置,小型原石则摆在棚屋的简易货架上。
场地周边挤满了小商贩的临时摊位,还混杂着几家原石切割的小作坊,空气中飘着不少粉尘。
这里的道路也差,雨天满是泥泞,晴天又容易起扬尘。因为紧挨着矿区,周边时不时能看到运输原石的马车、小型货车穿梭往来。
办理手续的过程比杨明预想中要顺利,工作人员接过护照核对信息时动作麻利,收取保证金的流程也简单明了,全程没多耽误功夫。
等手续办妥,公盘组织者递来一张印着编号的卡片,特意叮嘱后续交易只需凭这个号码到指定窗口付款就行。
杨明几人忙完这些,抬头看天已是近午时分。
周志华领着他们穿过人群,走到一处开阔的露天场地,抬手朝着面前堆放的一堆原石示意道:“这些都是我的货,今年行情紧,没淘到多少像样的原料。精品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我的,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这片露天场地是公盘里品质最普通的摊位区,地面铺着简易水泥,一排排原石就随意堆在地上。
比这儿好一等的原石,集中在旁边几座大棚里,整齐码在货架上,能挡雨也方便细看。
至于那些开过窗口、露出内里玉肉的精品原石,则被单独放在最核心的封闭展区,想进去得凭组织者先前发的编号卡片,管得格外严。
既然周志华特意把他们领到这儿,杨明和刘青林也不含糊,当即蹲下身翻看。
眼前的原石堆得像小山一样,粗略扫过去,这些料子的表皮表现比他们在京城那边解过的要好不少。
有的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松花,有的癣色分布规整,还有几块的蟒带透着几分水头,就算是普通摊位区的货,也透着股让人眼前一亮的劲儿。
杨明蹲在原石堆前,拿起一块带着淡绿松花的毛料,抬头看向周志华:“这些料子要是看中了,咱们咋交易?还得像之前那样,去场口窗口凭号码交钱不?”
周志华笑着点头:“不管是露天区的散货,还是大棚里的规整料子,只要走公盘的正规流程,都得去指定窗口办手续。今天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我家吃饭,明天一早再来细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精品区那些开过窗的好货也得提前盯上,看中了就把心里的竞拍价填好报上去,等三天后公盘那边统一公布结果就行。”
周志华邀请杨明他们去他家里吃饭,杨明抱着客随主便的心思,跟着周志华去了他家里。
他家是一座砖墙很新的房子,屋顶铺着亮堂的彩色瓦片。周志华熄了火,抬手朝房子指了指:“这就是我家,前几年跑场口攒了点钱,去年刚把老房子推了重盖的。”
杨明推开车门刚下车,就见屋门口迎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她穿着半旧的碎花衬衫,手里攥着块擦手的布,眉眼间透着股温和的熟稔劲儿。
杨明心里不由犯了嘀咕,这张脸看着既陌生又亲切,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可搜遍记忆也没寻到对应人影,只能暗自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