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行在电话里跟梁柠吐槽盛诀的冷酷无情，嘴里说个不停，前排的司机和助理纷纷扶额无语。
好不容易等贺总把电话挂了，助理扭头：“贺总，我们可以进去了。”
“那姓林的能不能靠谱点，约好了地方，又改到她公司来，这盛氏集团是牛逼些还是咋了？”
助理正要开口，贺一行挥了挥手，“走，去见识下牛逼的公司。”
刚走进大厅，林筱满面春风带着人迎了上来，嘴里滔滔不绝说着恭维的话，贺一行半句都听不进去，被迫灌了一鼻子的香水味。
他拧了拧眉，心想诀哥这加价没错，狠狠地加，把死里加价。
林筱带着他去坐电梯，贺一行自觉离女人远点。
看着数字从33往下降，等得无聊，左右打量了下，当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眸子睁大了些。
他眨了眨眼，又去看，这次没认错。
是熟人。
林筱也顺着他的眼去看，认出是上次在公司食堂见过的那个实习生。
“……”
林筱不明白现在的状况，电梯叮一声，她如释重负，忙招呼道：“贺总，电梯来了。”
贺一行脚步却不动了，转头对林筱说：“那个，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林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是实习生。”她说。
“哦……”贺一行恍然大悟，“让她来跟我谈。”
林筱：“……可是她……”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贺一行语气骤然变冷，“我让你让她过来跟我谈！”
林筱沉默了片刻：“好的，贺总。”
林筱带着程苒到了会议室门口，她看了眼大门紧闭的会议室，又看了眼程苒，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粉色圆领雪纺衫和白色不规则半身裙，话也不多。跟她说话，她还不敢抬头。
林筱越看越觉得这实习生平平无奇啊，贺总是抽了哪门子风居然看上了她。
贺一行的助理出来，看到她们来了，指了指里面，小声说：“程小姐来了就进去吧，贺总已经等了半天了。”
程苒要抬脚进去，被林筱抓住手，“那个，贺总不会为难你，他就想见见你，跟你聊聊天，不要太有心理压力。”
程苒平静的眸子看着她，“嗯，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遍了。”
林筱：“……”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还不怕事。
她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看起来柔顺，内核稳定，有机会一定要挖过来。
……
程苒进了会议室，贺一行坐在大班椅上，双手撑在两侧把手上，手里还拿了一只笔在玩。
林筱找到她，说贺总找她，程苒顿感疑惑，她不认识什么贺总啊。
她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林筱说了个名字，程苒先是震惊，后面慢慢接受。
贺一行抬眸，见程苒进来了，他指了一个位置，示意她坐。
程苒坐下，看着面前这个总是冒失，嘴里诀哥长诀哥短的男生，几年不见，他的气质倒是大有改变。
可能是套上了西装。
程苒喝了杯水，沉默着不说话。贺一行也不说话，笔磕在桌上，一声一声，催人心烦。
这几年，程苒别的没长进，耐心度大大提高。可能是她被盛怀宴潜移默化。现在，甚至比盛怀宴更胜一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一行火大，摔了笔，“程苒，你他妈还有脸回来呢，你怎么不死在A国？”
程苒一言不发，这比她料想中的还要温和一点。
“你走后，诀哥不吃不喝不睡，实在受不了了，他选择离开这个让他悲伤的世界，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
贺一行有些哽咽，“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模样，我跟他说了，他死了，你一眼都不会看他。”
“他某天好像突然想通了，开始奋发图强。他脑子灵活，只要他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贺一行松了一口气，复杂的眼看着程苒，带着警告，“他现在事业有成，身边也有爱的女人了，程苒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程苒沉寂的眸子动了动，她不知道贺一行说得是真是假。
贺一行看她不信，拿出手机，翻出照片。
然后把手机推过来，程苒定睛一看，是盛诀和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脸上笑颜如花，头偏向盛诀的方向，盛诀双手插兜，神情冷淡。
手机熄屏，程苒收回视线，落在对面的椅子上，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贺一行只恨这女人铁石心肠，“诀哥现在终于脱离苦海了，反正你现在有了盛怀宴，算我求你了，不要去祸害盛诀了，你让他过两天安生日子。”
程苒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过了会儿，慢慢卸下力气，想挤出笑来，想着一定很难看。
她还是淡薄的一张脸，不似贺一行的狂风暴雨，她平静地说：“我们早就分手了，现在他这么幸福，我为他感到高兴。”
程苒嘴巴在动，但是她感受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贺一行被杀得措手不及，他站起来，冷笑：“那最好不过了。”
贺一行气鼓鼓走了，合作自然是没谈成。
林筱进来，看程苒两眼无光，呆滞的样子，她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程苒听到耳边有声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排山倒海的苦水快要把她吞没。
“程苒！”
程苒回过神来，艰涩地对着林筱笑了笑，一滴眼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下。
“……”林筱顿了下，脑子活络地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程苒说，“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而已。”
程苒站起来，往外走，林筱在后面跟着，时刻观察着程苒的情绪，到嘴的话还是没问出口。
……
贺一行已经跟梁柠通了一个小时电话了。
还没叫停的意思。
司机和助理两人对视了一眼，听到后座的男人说，我就要拆散他们，凭什么让诀哥受苦受罪，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两人默契地抽了抽眼角。
最后，还是梁柠“安抚”他，“好了好了，贺一行，一个大男人，没完没了了是吧，信不信回来家法伺候！”
贺一行不甘心地挂断电话，见车里的两个人盯着他，他一脚踢了前面座椅，“看什么看，没看过跟老婆聊天！活该你们一个一个的打光棍！开车！”
贺一行心里有气，跟自家老婆吐槽了一番还是不过瘾，他刚刚好像气势有些弱，应该多骂两句的。
想到这，捶胸顿足，想继续掏出手机跟梁柠聊天，想起自家老婆刚刚警告他了。
恰好这时，司机停了车，贺一行脚步飞快往盛诀办公室跑。
路过的员工看着奔跑的贺一行，转过头跟同行的人小声交谈，“贺总这奔跑的迅速，准是又去盛总办公室了，你说谣言是不是真的啊，贺总跟盛总有一腿啊。”
“不会吧，盛总前段时间不是跟那个女明星来往密切吗？”
“谣言，澄清过了。我听说盛总有个初恋的，盛总很爱他的初恋。”
“那盛总初恋去哪儿了？”
“抛弃我们盛总了呗。”
“盛总这盛世美颜，我要是盛总女人，我打死不会跟盛总分手。”
“你挺会做梦。”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完，各自回自己的工位了。
贺一行第一百零百次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文件夹。
被贺一行灵活躲过。
盛诀看他脸皮比城墙还厚，刚要说他几句，看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闷着头不语。
哟。
情况不对啊。盛诀挑了挑眉，“怎么，跟梁柠吵架了？”
贺一行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叹口气继续低头不语。
盛诀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贺一行，有点出息没有，一吵架就这个逼样，你可是堂堂的贺总啊。”
贺一行憋不住了，“我今天见到程苒了。”
“嗯。”盛诀听了并没有多大反应，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倒了杯酒，放在贺一行面前，“尝尝，这酒味道不错，我珍藏的，你有口福了。”
“……”贺一行哪还有心情喝酒，以为诀哥没听清楚，重复了遍，“我说我见到了程苒，我单独约谈她了，我说你身边有女人了，让她不要来打扰你。”
“她什么反应？”
这就是贺一行最生气的地方，他说了那么多，以为能让程苒伤心难过的，结果她一脸正常。
“她说你们早就分手了，祝你幸福。”
盛诀捏紧杯子，散漫一笑，“你不该试探她的。”
贺一行听不出来诀哥是在怪他，还是指责程苒。
砰一声。
酒杯磕在桌上，盛诀拾起桌上的手机，“我出去一趟。”
贺一行腾地站起来，急急开口：“诀哥，你要去找她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重重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