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东凌眼睛瞥向盛诀，盛诀已经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盛怀宴很自然地拥着程苒，把她安置在沙发上，随后，他坐下来，问她冷不冷。
程苒摇头。
盛怀宴又说了些什么，程苒没听进去。她垂着头，不敢与对面的盛诀对视。
坐在明亮的大房子里，程苒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周五的晚上，她如往常一样在家看书，门外汽车声音响起，她正要探头去看，就看见盛怀宴穿着黑色的风衣，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
程苒不知道盛怀宴为何会来，平常他只是在这儿待一会儿，时间一到，他就会离开。
现在快晚上九点了，他无声无息赶来，程苒心里七上八下，手指紧紧地捏着书。
盛怀宴并没有解释过多，他取过她手里的书，翻到扉页，又轻轻合上书，继而一笑，“小苒，还要继续看书吗？”
“我……”
啪一声，盛怀宴把书扔在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柔情的眸子看向她，“小苒，可以跟小叔聊聊天吗？”
“聊……聊什么啊？”程苒支支吾吾道，身子下意识地往沙发旁边挪着，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明天周六有空吗？”
程苒想了下，说：“没空。”
她撒了谎，她就是单纯地不想跟盛怀宴待一起。
盛怀宴听到这话，并没有马上说话，他倒下去，身子陷入沙发里，是轻松的状态。
他闭着眼小憩了会儿， 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然后不疾不徐道：“有事，推了吧。”
“明天跟我回趟家。”
随意的口吻，好似问她晚上吃什么一样。
程苒大吃了一惊，脑袋混沌，她以为他说的留在他身边，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她只需要乖巧地扮演一个听话的木偶。等到他腻了烦了，自然有放她离开的一天。
听到他说要带她回家，她还侥幸认为这是逢场作戏。
直到盛怀宴下面这句话，直接让她坠入深渊，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他说：“小苒，小叔不想再等了。”
……
佣人把茶水倒上，躬身退下，盛怀宴看程苒还在走神，正要开口说话，佣人搀扶着盛老爷子出来。
盛老爷子老远就看到跟盛诀年纪相仿的程苒，脸上笑开花来，“小诀啊，这是你女朋友啊。叫什么名字？”
“……”
在场的几人集体沉默，盛老爷子不明所以，坐在沙发上，瞧着程苒，转过头问最近的盛东凌，“东凌啊，你不觉得这女孩子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坐立不安的盛东凌：“……”
盛怀宴及时救火，“爸，您年纪大了，记忆力难免出错。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程苒，我女朋友。”
程苒闷着不说话，手指搅着衣服，无论喊什么称呼，她都说不出口。
盛老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她……”
“她”了半天，盛老爷子憋出一句，“她年纪看起来挺小的啊。”
盛怀宴执起程苒的手，一脸坦诚：“在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
“……”盛老爷子不是很理解，但表示尊重，“怀宴，你的事我管不了，你自己做决定就行。”
“谢谢爸。”
盛老爷子眼看自家儿子管不了，还有孙子可以管，他一脸慈祥地看着盛诀，“小诀，你女朋友呢，哎哟，我念叨了很久的孙媳妇的，我那么大一个孙媳妇呢，上次那个订婚宴我也没看到，怀宴不要我去，说我身体抱恙。”
盛诀斜了对面男人一眼，回盛老爷子的话，“爷爷，她有事。”
“那照片有吗？”
坐在旁边的盛东凌：“……”
这场面已经乱成他不忍直视的样子了！
盛诀看着程苒，慢慢说，“她不要我了。”
“她说我没有钱，没有权，无法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爷爷，你知道吗，我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她是爱我的……”
程苒低垂着头，鼻子开始泛酸楚。
爷爷急了，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那你有没有问她呀？小诀啊，两个人有误会要好好坐下来解决，你是男人，要让着女孩子，不能意气用事。”
盛诀：“我了解她，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会给我做饭，哄我，会撒娇，她是勇敢坚韧的女孩子，她很优秀，所以才会被一些狗男人吸引，这不是她的错，是那些男人的错。”
说到这，盛诀语气倏然变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没长脑子，以前说爱我，说得都是哄骗我的话！我盛诀就像一条狗一样被她耍着玩。”
程苒始终埋着头，盛诀最后一句话硬生生扎在她心上，她心里一阵苦楚，崩溃的情绪达到顶峰，她刷地一下站起来，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我去上个洗手间。
“需要我陪你去吗？”盛怀宴问。
程苒摇头，“不用。”
佣人给她指了方向，程苒脚步急促，冲进洗手间，把门关上，她靠在门上，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看到镜子里红肿的一双眼，慢慢垂下眼睑。
不能再待下去，程苒快速收拾好心情，把门打开，门外赫然立着一道身影。
是盛诀。
她目不斜视往前走，被盛诀拉回来。
他冷着脸把她摁在墙上，双手举过头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未干的泪痕，细细打量着她的哭得红红的一双眼，无声哂笑，“为我哭？”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她的唇，来到她的眼，程苒不受控地轻颤了下。
“你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出去，盛怀宴不得疯了。”
“……？”程苒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盛诀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下颌，他笑着，“你哭了，说明你对我还有感情。”
程苒不卑不亢，“我对狗也有感情的。”
盛诀眼神倏然暗了下来，“你真把我当狗了？”
程苒不想搭理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盛怀宴的女朋友，盛诀，你对我放尊重点。”
“女朋友？”盛诀怒道，“我答应我们分手了吗？”
“你……”
“放开她！”盛怀宴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沉稳的脚步一步一步踏来。
盛诀不为所动，固执地看着程苒，问她：“程苒，我没同意分手。”
盛怀宴已经走近了，程苒不想场面太难堪，使出全力从盛诀身边逃开，盛诀正要去抓，盛怀宴眼疾手快拽住程苒的手，把她拉在身后，他护在前面，跟盛诀对视，“小苒跟你说清楚了，你何必强求。”
“强求？”盛诀笑，“总比你用些不正当手段强，盛怀宴，枉费我从小崇拜你，你就是一个伪君子，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果真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爬上男人的床，生下你这么一个祸害。”
盛怀宴镇定自若，身后的程苒却浑身冰冷，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盛怀宴。
他跟盛东凌不是亲兄弟？
盛怀宴：“身份不能说明什么，盛家危在旦夕之时，是我不分昼夜力挽狂澜，把岌岌可危的企业救下。而你，盛诀，你在哪儿呢？你从小所享受的顶级资源，衣食无忧的生活，是谁提供的？”
“如若不是我，盛家的繁荣景象将不复存在，而你，盛诀，还不知道会在哪儿流浪！”
“我不求你多感激，只是要你认清现实，你抓不住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你没用。”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无能狂怒最是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我等到你配跟我做对手的那一天。”
盛怀宴说完，看盛诀怒气难消，便不再多说，牵起程苒的手，往回走。
盛诀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自己却无能为力，他郁气难平，一拳砸在墙壁上。
……
吃完饭，盛怀宴送程苒回别墅，程苒紧绷着神经不敢说话，盛怀宴察觉到了，轻抚上她的背，试图拂去她心里对他的畏惧。
能感觉程苒渐渐放松下来，还是不说话。
他叹口气，“小苒，小叔不是坏人。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跟毛头小子一样，笨拙，莽撞，唯恐你不喜欢。”
程苒震惊地看着他，旋即马上低头，揪紧了手，抿了抿唇，还是回了他的话，“小叔，我……我只是把你当做长辈，对你没有其他的企图。”
“嗯，允许小苒可以对我有企图，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