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虞柔匆匆忙忙赶去警局的时候，顾父顾母也在。
顾苒苒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情绪不太好，任由顾母戳脑袋。
“我该骂你什么好，我跟你爸怎么就没多生半个脑子在你头上？做事不计后果，全凭冲动，那尹星月是你能打的吗？”
“且不说她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今晚的事一旦传出去，她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她未婚夫是靳家那位爷啊，你自己闯的祸，还得连累顾家跟你一起遭殃！”
顾父也说：“要不是看在你最近还算乖巧，相亲订婚什么的，都没跟我们唱反调，否则就凭你今晚的混账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顾苒苒很沮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坚定抬头，“爸妈，我不想跟仲嘉泽订婚了。”
“你！”顾父顾母互看一眼，顿时火气上涌，“婚姻这种人生大事，你以为是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的？”
顾苒苒瘪着嘴，坚持：“我就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顾父气得扬起手，就想扇顾苒苒一巴掌。
“伯父伯母！”
虞柔见状，赶紧跑进去，一把抱住顾苒苒，“苒苒今晚可能喝多了，你们就别跟她的醉话一般见识了，我一定帮你们好好劝她。”
顾父顾母都知道顾苒苒有虞柔这个闺蜜，还挺喜欢虞柔的，一看见她，火气消散不少。
顾母：“你比苒苒成熟懂事多了，有空也替我们多教教她吧，25岁的人了，还想由着性子胡来……”
顾母喋喋不休骂了好一阵，虞柔连连点头，一阵“是是是”“好好好”，才总算把两个长辈打发走了。
她扶着喝了酒的顾苒苒出了警局，打车回公寓，以往性子活泼的人儿，今晚缩在她怀里，扮起忧郁似的。
一直回了公寓，虞柔才问：“听说你今晚很英勇啊，打了尹星月整整两巴掌，鼻血都打出来了，伯母伯父替你赔了15万，这会儿知道怂了？”
顾苒苒坐在沙发上，情绪不太好。
“能打她两巴掌，赔15万我一点都不后悔，我还嫌打得不够呢，要不是很多人拦着我，我非得把她揍成猪头！”
虞柔替她倒了杯水，走过来坐到她身侧，“那为什么还心情不好，这可不像你。”
顾苒苒满脸复杂，眼眶有些红，深深呼吸后，才鼓起勇气问：“因为尹星月说，你在跟仲嘉泽交往，阿柔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啪嗒一下，虞柔手里的水杯砸在茶几上。
水滴飞溅，发出尖锐响动。
看她的反应，顾苒苒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笑着说：“阿柔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打尹星月吗？因为她骂你，骂你勾引仲嘉泽，又纠缠靳承川，骂得很难听，我实在看不惯她那副嘴脸，就打她了。”
虞柔摇头：“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虽然过程有些复杂，但你相信我，我跟泽少没交往过……”
她紧紧抓住顾苒苒的手，很想将整个复杂的来龙去脉跟顾苒苒讲清楚。
害怕因此跟顾苒苒离心，更害怕会失去最好且唯一的好朋友。
顾苒苒伸出食指，堵住她的红唇，“阿柔，你无需着急解释什么，我问，你答，可以吗？”
虞柔点头。
顾苒苒：“你现在喜欢仲嘉泽吗？”
虞柔坚定秒答：“我不喜欢。”
“那他喜欢你吗？”
虞柔迟疑了下，正要答，顾苒苒强调：“我只想听实话，你要是敢骗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
虞柔丧气的垂下头，有些懊恼又无可奈何，“对不起。”
这三个字，顾苒苒懂了，“所以，仲嘉泽喜欢你，他对你的喜欢，你也是知道的，那你有想过跟他在一起吗？”
她根本不敢看顾苒苒，说假话伤顾苒苒，说实话更伤顾苒苒。
仲嘉泽是那样温柔绅士的好男人，又默默帮助了她很多很多，说一点都没动心过是假的，仲嘉泽说要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时，她确实憧憬过。
她这一生，亲人太少，得到的偏爱与怜惜更少。
靳承川从前对她很好，但有时阴晴不定，解除协议后就对她更残酷，嘴上从来没留情过，在她内心最煎熬悲伤的时候，仲嘉泽出现了。
仲嘉泽对她的偏爱，是那样明目张胆，又不要求任何回报。
“真的对不起。”她喉间哽咽，越发泣不成声：“请你相信我，我没想过要觊觎你喜欢的男人，知道你跟泽少要订婚了，我就跟泽少划清界线了。”
“苒苒，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包括男人。”
最近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躲着仲嘉泽，拒绝跟仲嘉泽吃饭、独处，甚至连碰面都很少。
顾苒苒双手托起她的小脸，说得真诚，“傻子，男人没了可以再找，我家阿柔只有一个，就算你真的喜欢仲嘉泽，也不必抱歉，你什么都没做错啊。”
虞柔：“他是你第一次真正喜欢的男人。”
“切。”顾苒苒不屑瘪嘴，“他又不喜欢我，他喜欢你，那我一厢情愿有什么意思。尹星月想用一个男人，破坏我跟你的感情，她简直是在想屁吃，区区男人对我来说，哪有姐妹重要啊。”
顾苒苒说这话时，嘴角笑得轻佻，活像个渣女。
但她的每一个字落进虞柔耳里，都像春阳融化了冬雪，温暖进心窝子里。
虞柔鼻尖酸酸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为这辈子能找到顾苒苒这种交心的朋友，而感到幸福。
“好啦好啦，医生说过，孕期要少掉眼泪，可不能让我和你的宝宝也跟着伤心吧？”
顾苒苒戏谑着，几句话之间，又成功把虞柔逗笑了。
虞柔的孩子，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干妈，怎么不算虞柔跟她的孩子呢。
……
大年初三，深夜零点。
虞柔刚睡下半个小时，顾苒苒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出了公寓。
她打了个车，直奔仲家小庄园。
仲嘉泽收到手机消息，打着伞找出来的时候，还在匆匆忙忙系外套扣子。
雪夜里，一抹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庄园门口，没有打伞，任由那雪落在她头上、肩上，却纹丝不动。
仲嘉泽远远看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忙小跑过去。
“这么大的雪，怎么不打伞？”
他手中的伞倾斜，替顾苒苒遮雪，“这么晚还找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顾苒苒扬起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语气坚定而干脆。
“仲嘉泽，我要跟你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