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姆的夜晚比白天更喧嚣。
这座曾经的海盗之城，如今虽然被皮勒尔斯收编，但依旧保留着独特的法律体系——“血契法”。
简单来说，在这里，生死状是有效的。
但前提是——
1. 双方自愿签署，且有至少三名公证人见证。
2. 不得使用远程武器（包括枪械、弓箭、投掷类暗器等）。
3.战斗必须在指定擂台上进行，且全程有官方裁判监督。
4. 战斗结束后，胜者需承担败者的医疗费或丧葬费（除非败者事先声明放弃）。
5.…………
——换句话说，只要双方都签了字，上了擂台，就算被打死，法律也不会追究。
当然，前提是得按规矩来。
杨易航盯着擂台旁那块巨大的公告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规则和免责条款，眉头越皱越紧。
“这地方的法律……真是够狂野的。”他低声喃喃。
夏栀站在他旁边，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小杨同学，这叫‘尊重传统’。洛瑟姆以前可是海盗窝，拳头比法律好使，现在能让他们乖乖签生死状已经很不错了。”
杨易航：“……”
布拉多尔站在稍远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收缩，显然对擂台赛毫无兴趣。
“夏栀大人，”杨易航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来找老头的吗？参加这种比赛到底有什么用？”
夏栀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情报啊，小杨同学！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而且——”他指了指擂台上的横幅“‘直通王宫’，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到的机会。老头要是想混进王室，这可能是条捷径。”
杨易航一愣。
确实，老头如果真想躲，甚至想利用王室资源，这种比赛的确是个突破口。
但……
“真的要让我上吗？”杨易航嘴角抽了抽。
夏栀的笑容更深了：“为什么不呢？”
杨易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栀已经拽着他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向擂台旁的报名处。
“等等！夏栀大人！您该不会真的要——”
“当然要报名啊！”夏栀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上，我给你当经纪人。”
杨易航：“？？？”
布拉多尔：“……”（冷漠地移开视线，假装不认识他们）
——十分钟后。
杨易航站在报名处的桌前，手里捏着一张刚签完的生死状，表情呆滞。
“姓名？”登记处的壮汉叼着烟，头也不抬地问道。
“杨……杨易航。”
“职业？”
“呃……驱……呃不，安全顾问。”
“武器？”
杨易航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腰间的月光石长剑。
“剑。”
壮汉点点头，在表格上潦草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他一块木制号码牌：“37号，候场区等着，下一场就是你。”
杨易航：“？？？”
“下一场？！”他猛地转头看向夏栀“夏栀大人！您没说这么快就——”
夏栀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小杨同学！赢了就能见王室，说不定还能问到老头的线索呢！”
杨易航：“……”
他现在严重怀疑夏栀只是单纯想看热闹。
布拉多尔站在不远处，瞳孔微微眯起，似乎对这场闹剧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冷淡地开口：“别死了。”
杨易航：“……”（这算鼓励吗？）
——候场区。
杨易航坐在简陋的木凳上，周围是各种肌肉虬结、满身伤疤的壮汉，有的在磨刀，有的在做俯卧撑，还有的正往拳头上缠浸了油的麻绳。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酒精和铁锈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月光石长剑，又看了看周围这群凶神恶煞的对手，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喂，小子。”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壮汉凑过来，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第一次来？”
杨易航谨慎地点点头。
“哈哈哈！”壮汉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这儿规矩多，不会真打死人的——除非签了生死斗。”
杨易航：“……”（并没有被安慰到）
就在这时，擂台上传来一阵欢呼。上一场比赛结束了，胜者是个手持巨锤的壮汉，浑身是血，但笑容狰狞。裁判高声宣布：
“下一场！37号，对阵——38号！”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兴奋的吼叫。
杨易航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向擂台。
夏栀在台下冲他挥手：“小杨同学！加油啊！赢了请你吃大餐！”
杨易航：“……”（我现在只想回去洗厕所）
——擂台上。
杨易航站在擂台上，听着场下的欢呼，感到一阵头疼。
虽然是第一次来皮勒尔斯，不知道这里的居民身体素质如何，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高级驱妖师，只要不碰见什么特别厉害的对手，赢得这种比赛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再说了这才初赛，碰见的对手应该没几个厉害的……应该吧……
38号：“就让我李逸来做你的对手吧。”
杨易航：“……啥玩意！？为毛是你呀！？”
“是你啊。”李子舒在看到对面的杨易航后，居然松了口气“想不到可以在这里再会，我也是听说这里有比武才来的。”
杨易航：“……”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都麻了。
“前……前辈！”杨易航的声音都变调了，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唤醒对方的良知“你怎么在这儿？还打擂台？这……这不太合适吧？”
“嗯？不合适吗？我看规则说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啊。而且，”李子舒指了指擂台旁那块巨大的、写着“直通王宫或皮勒尔斯王亲自开刃的利剑”的横幅“奖励挺诱人的，我想试试。”
杨易航：“……”
“不过话说回来……”李子舒看着杨易航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笑了“原本独自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心里还有些忐忑，现在看见熟人就舒心多了。”
“你到底在忐忑个啥呀，该忐忑的人是我好吧……”杨易航都快懒得吐槽了“话说你个传说级打什么擂台呀，你打擂台在初赛跟后辈放水，不觉得良心过不去吗……”
话音刚落，李子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微微蹙起眉头，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深深的……沉思？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杨易航见状，心中狂喜：难道说他听了自己的话心怀愧疚，打算直接退赛了！？
“前辈！您……”他刚想再添油加醋。
“你说得对。”李子舒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杨易航心里一松：成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李子舒缓缓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杨易航“比武最注重的便是公平二字。既然站上了这个擂台，无论对手是谁，都应当全力以赴。”
杨易航：“哎？”
“杨易航，”李子舒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杨易航瞬间煞白的脸上“感谢你的提醒，为了表达我对你这位值得尊敬的对手的敬意——我将全力以赴，不留余力。”
杨易航彻底慌了：“不是……等等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