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你说谁？”浑身是汗的林灿正靠着墙休息，突然被经纪人找出练习室。
“雪梨，原来函数的成员，崔雪梨。”经纪人迟疑着说出这个名字，她其实私心并不想林灿沾染上麻烦，但是出于尊重还是没有隐瞒完整地跟她说了事情始末。
“所以就是雪梨辗转联系了两个人，来打听你的情况。”经纪人姐姐努力的不带一丝偏见，“可能是因为你在中国做基金会一直被骂的原因，她看到后辈这样有点担心？”
林灿从出道起，除了偶尔休息回国，基本没有留下空闲时间，每天忙着上学、回归，睁眼闭眼都是任务，除了年末碰到的前辈，基本不去深入了解其他。
但是说起雪梨前辈她有印象，以前扒函数团舞时，白嫩得像水蜜桃的雪梨实在是出众，不过听说她后来退团了。
“灿呐！你们说完了吗？我们要继续了哦。”墨墨突然拉开门，探出一颗脑袋，呼唤着站在走廊和经纪人交谈的林灿。
“马上就来！”林灿回应了一声，“我先回去训练，等会再说哈。”
林灿今天回学校考试，姐姐们为了配合她现在一起聚在练习室准备年末舞台，她也不好意思多耽误，在经纪人的目光中跑回去继续跳。
等到回宿舍的路上，林灿在网上搜索，才明白雪梨前辈为什么想知道自己的境况。
她的社交账号下充斥着各种负面言论，林灿浅浅扫了几眼都有些看不下去，明明是阳光明媚的长相，她却从对方的照片里看到化不开的压抑。
林灿退出这个软件，转向搜索到底发生了什么，艰难的从带着偏见的新闻中理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事情其实很简单，雪梨可能是女性意识突然觉醒，不愿意在按照公司的人设继续下去，于是开始了迟来的叛逆期，做了一些在现在大环境下不被接受的行为。
但是本质上，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林灿看她做过的事情。由衷感叹，如果是自己被这么多女性背刺应该很难坚持下去，她居然还在保持本心，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呢。
现在或许是看到自己被骂，有点担心自己陷入同样的处境？毕竟自己在国内捐卫生巾的事情传过来之后，论坛就有男的在骂自己了。
“欧尼，或许你能找到雪梨前辈的联系方式吗？”林灿转到聊天界面，在和经纪人的对话框中敲下了这行字。
“有的......”经纪人有些迟疑，还是选择尊重，“我马上就发给你。”
“请进。”林灿把刚吹干的头发往脑袋后面拢了拢，拉开门，把站在门口的雪梨迎了进来，“欧尼，吃饭了吗？”
林灿的问题有些突兀，带着帽子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雪梨一瞬间愣住，老实的摇头。
“介意先陪我吃个饭吗？”林灿领她来到餐厅边，桌子上已经摆上三菜一汤，“最近行程太多，我刚从练习室回来，只来得及洗澡还没吃饭。”
林灿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宽松的睡衣贴近腹部，平滑的曲线证实着她的话，“真的好饿。”
雪梨端着碗吃到第一口话梅小排的时候，才开始觉得莫名，自己应该对别人有防备心才对，怎么突然就和刚认识的小女孩坐一块吃饭了。
但是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素颜清澈稚嫩，吃得正香，又动了恻隐之心，不忍打断。
“欧尼也吃呀。”林灿说着，拿起公筷给她又夹了只虾球，完了立刻埋头苦吃。练舞之前怕跳舞太剧烈会吐，她只喝了两口运动饮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被林灿带着，雪梨也反常的胃口大开，糖醋小排酸甜、肉质软烂，芥末虾球外酥里嫩，素炒的西葫芦脆脆的带着清香，丸子汤也很鲜美。
“欧尼是担心我被骂，心情不好吧。”林灿饭后和雪梨坐在露台的沙发上，裹着毛茸茸的毯子，问句中带着肯定。
“对，他们说的太难听了。”雪梨有些不忍回忆那些话，蹙起眉头，望着林灿的眼睛里饱含包容，“你不要看那些，不要往心里去，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林灿看她感同身受的表情，和素颜下带着疲惫无力的脸庞，心里有点不好受，“欧尼也是，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雪梨正想着如何开解林灿，她的年龄太小，闻言突然愣住，眼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抱歉，我好像不太能控制......”
“没关系，这没关系的，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林灿抽了两张纸递给雪梨，但是她的眼泪好像流不尽。
“冒犯了。”林灿往旁边靠，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缓了一会儿，雪梨回神，看见面前女孩肩头的衣服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下意识的又想道歉，手里却突然被塞进一个装满热乎茶水的杯子。
“快喝一口，肯定哭累了吧。”林灿说着，没再盯着她，只是端起自己的杯子，小口抿着，给她留了点平复情绪的空间。
玻璃水壶里煮着热热的苹果山楂茶，一口澄黄色的茶喝下去，整个人都暖起来。茶水里酸酸的山楂伴着甜滋滋的苹果消解了刚刚饭菜的油腻，陈皮的清香在最后显现，林灿满意地继续抿了一口。
“欧尼很勇敢，做了很多我不敢做的事情。”林灿听见旁边变得安静，不再有抽泣声，“你什么都没做错。”
“真的吗？”雪梨声音里带着迟疑，“可是大家都在指责我，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男人可以，放到女人身上就要被这样......骂？”
考虑到林灿还未成年，她下意识选了更没有攻击性的词。
“所以欧尼勇敢啊。”林灿给她添了点茶，“你只是觉醒了自我意识而已，这对于大环境来说，还太超前了，大家没办法接受就会把矛头对准你。”
“自我意识？”
“嗯，准确来说是女性意识。”林灿小口喝着茶，“姐姐能在不接收其他知识就有这些想法真的很难得。”
林灿说着，从沙发上的ipad里调出回来的路上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她看。
“欧尼，你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们从贝恩谈到伍尔夫，从伍尔夫谈到莎拉·哈莉卡拉莱洛，又谈到现在的金斯伯格。
林灿看见雪梨眼里的光越来越盛，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这很有用不是吗？
“很少有人和我谈这些。”雪梨放下杯子眯着眼睛笑，“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知道了，那欧尼路上小心。”林灿送她出去，“不过，欧尼，一时的蛰伏是为了后面更好的发展，只要有耐心一点，我们就会有很多同盟。”
站在门前，林灿神色认真。
雪梨看着和自己身高相似，素颜还很稚嫩的小女孩，一下笑开，她明白这是林灿的好意。
轻轻捏了一下她滑滑的脸，“知道了。”
“谢谢你，灿灿。”
“那我不送欧尼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林灿看着她的身影随着电梯关上消失，转身回了家。
雪梨欧尼的情况似乎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糕，她已经看到了欧尼手腕上的白色绷带。但是对方既然一直藏在袖子里，就是不想让自己发现，林灿也贴心的装作没看到。
不过好在，还是有希望的。
林灿洗漱完，定了闹钟，一头倒在床上，呼吸间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