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觅伏在他身边哭,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你不是最爱孩子吗,还有两个月孩子就出世,孩子爸爸却不能见他、不能抱他......”
“你骗我,你根本不爱孩子,不爱我......”
门缝半开,黄参路过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眼眸沉了沉。
他以为他的无微不至可以取代他半分,实际上,他还是他,无人可替。
黄参上了天台,就着夜色,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
五个月来,他眼见蓝千觅查阅各种资料,请各种民间玄学高手为他解咒。
他一直冷眼旁观。
或许内心深处有一点私念,他一直睡也未尝不可。
直到听到她哭泣,他重新反思这段关系。
今晚乌云闭月,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他指间一闪一闪的烟火。
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黄参算准时间,蓝千觅前脚离开,他后脚踏进房间。
沙窗半开,柔风吹进,床头柜上的茉莉花散发出淡淡清香。
纳兰风野静躺在床上,脸容柔和平静,如熟睡一般。
躺在床上将近半年的他,全身保持干净清爽,没有任何异味,可见照顾他之
人下了多大的功夫。
他忍不住羡慕他。
黄参就这么远远地、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抬步,走到床前,双指按在他左侧太阳穴,闭目,意念传达:
“我知道你想醒来,但醒过来需要付出代价,你是否愿意?”
黄参感受放在他太阳穴上的双指颤了颤。
他收回手指,退出房间。
下午,黄参拨出一个号码,很快,蓝锐带着沈盈盈赶来。
“黄参,什么事非得现在离开不可?千觅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搞什么?”蓝锐一进门就咋呼呼地嚷嚷。
在他看来,十分不可理喻。
黄参对蓝千觅不是形影不离吗,上亿的项目说推掉就推掉,重要人脉说不见就不见,什么事都比不上蓝千觅的一天三餐。
离生产期不到一个月,关键时刻,他跑什么跑?
“回一趟老家。”黄参斜歪在椅子上,笑嘻嘻地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老家?你老家不是深山野林吗?”
“是。”
“我记得你说过,你父母早已过世,家中并无兄弟姐妹,你回去做什么?”
“想回就回呗。”
“不是。”
蓝锐冲到他眼前,“千觅马上临产,盈盈刚刚怀孕,我业务又忙,分身无术,你什么时候回不好,非要现在?”
黄参抬手看了看表:“15:00飞机,是时候动身。”
“黄参,你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黄参站起,拎起椅子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
“黄公子......”楼梯传来脚步声,圆圆急促从楼上跑下。
“你回家老家?我陪你去好不好?”圆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不好,在家好好陪千觅。”说这话时,黄参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楼梯口。
转角位,露出一截蓝裙,蓝千觅几分钟前就在那儿,他与蓝锐的对话全听见。
“姐姐在家有佣人照顾,你可不一样,你离开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洗衣服,没人提醒你休息,我......”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你让我跟去嘛,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
“圆圆......”蓝千觅声音从楼梯口上方传来,一步一步往下走。
拖鞋踩在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所有目光都看向她。
“圆圆别胡闹,黄参有事,你跟去做什么?”她看向圆圆,轻责道。
“姐姐,我不放心黄公子一人离开,我想......”
“好了,退一边去。”
圆圆低头,不情不愿地退到她身后。
蓝千觅看向黄参:“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说。”
“临时决定。”
蓝千觅点点头,眼神一闪而过的失落:“我知道了。”
蓝锐想说什么被沈盈盈拉住:“黄总很少请假,今天非走不可,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这样吧,我搬来和千觅住,我们有个照应,你也无需两边跑。”
蓝锐觉得这办法可行,看了黄参一眼,把话憋回肚子。
黄参侧身,看向蓝千觅:“这一趟回来半个月左右,注意安全,我走了。”
说完将背包挎肩膀,拿起桌面上车钥匙往外走。
背包提起时碰到蓝千觅衣袖,像风一样来了又走,同时带走的还有他身上清冽的阳光味道。
蓝千觅眼神一滞,心头缺失一块。
她这才意识到,黄参就像封存在她心底深处的不可或缺的细胞,平常不起眼,剥离后才知道痛。
对,痛。
像小孩丢失一件心爱玩具似的,心痛。
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什么事不能对自己说?
平时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黄参,什么重要事让他解释也不解释一下?
“千觅、千觅?”沈盈盈连唤她两声。
“嗯?”
蓝千觅缓了缓神,望着黄参白色衣角消失在门沿,收回目光。
“其实你不必搬来这么麻烦,这里安保挺好的,有佣人做饭,还有圆圆陪着,我不会有事。”说这话时,耳朵里传来汽车离开院子的声音,蓝千觅嘴角笑着,内心像丢了魂似的。
“我想来,怀孕这事,你比我有经验,我要好好向你取经。”沈盈盈拉了拉她手,“其实我早就想来,可惜没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你就让我来吧!”
“我当然愿意,你怀孕初期,我怕你累着。”
“不会不会,蓝锐什么都不让我干,我都快闷疯了,还有,你穿越回风朝的故事太精彩,我要再听一遍。”
“没问题。”
望着融洽的两人,蓝锐展开双膀,将她俩揽入怀内,肉麻道:“你俩可是我心头肉,住一起我放心。”
“行啦,你去忙吧,别打扰我们。”沈盈盈推开他的手,“我有好多好多话跟千觅说。”
“我也想听。”蓝锐拉着她不放手。
“去吧,把我行李搬来,记得带上桌子上的育儿书。”
“遵命!”蓝锐立正行军礼,转身离开。
“千觅,来,我们去哪边聊。”沈盈盈拉着她往客厅走去。
汽车声渐行渐远,蓝千觅扭头瞥了一眼门口,嘴角泛起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