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又窄小的更衣室里，巴掌声清晰地响起。
江祈安颤抖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满眸都是掩饰不住的悲伤，眼神中闪烁破碎的光芒。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傅泽屿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傅泽屿凝眸，那双黑眸深如渊，步步朝他逼近。
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涌动着难辨的情绪，没有被打的恼怒，只是一直低头看着江祈安。
江祈安吓地脸色都不太自然，一双微红的眸子染上了胆怯的水雾。
见着他害怕，傅泽屿故作轻松地弯唇，出声时一时不察就染上了克制的温柔。
“就是让你换件衣服，怎么还急眼了？”
傅泽屿放下了衣服，一句不提方才的窘迫。
他目光静静地停在江祈安的身上：“算了，你不想骑就不骑了。”
说着，傅泽屿慢慢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傅少.....”江祈安靠在墙壁上，眼神有些空洞与呆滞。
他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才开口：“妹妹治病的钱，我会赚回来还你的，你给我点时间。”
傅泽屿步子一顿，背后微微僵硬。
他原本还带着温柔的眸子迟钝地转动，温柔在心底渐渐散去。
“你想说什么？”他慢慢转身，眼神变的瘆人：“你想离开我？”
“呵。”
傅泽屿自嘲般地呵声冷笑：“是妹妹的病快好了，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
江祈安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抬，生怕眼底的泪意会藏不住。
他用力攥着手，压着心底的苦涩，声音颤抖不止：
“我不想做小三，做人不能这么没道德底线。”
“唐小姐人也很好，我们不能这样骗她。”
“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含住喉中的呜咽，可怜兮兮地抬头：“你都有唐小姐了，你就放过我，行吗？”
傅泽屿眉宇间微不可察的拧了起来，原本已经在心里燃起的火被他那眼里的一汪清洋瞬间扑灭。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又是一抹心酸。
他慢慢走近，靠近他，俯身微微蹲了些，抬头去看江祈安藏起来的表情。
“怎么了？”
他脸上挂起了淡淡地笑：“吃醋了？”
“我没有....”江祈安躲闪着视线，手垂在身侧有些无措。
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的小心思，却被傅泽屿一眼看穿。
傅泽屿偷偷在心底笑着，眼底的温柔渐渐化在言语中。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情。”
他伸手挑起江祈安的下巴，垂眸的视线落在他微粉的唇上。
傅泽屿伸出指腹擦了擦他的唇，才如念诗一般柔柔出声：“我，不喜欢唐惜。”
“不对，这不够准确。”
他又道：“毕业那年，父亲生病，我无奈承担了整个家族的企业，家族里给我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相亲，想要我先成家再立业。”
“可无论女人男人，我一个也不喜欢。”
“后来，父亲找了个心理医生，给我测了个病出来。”
听他讲故事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般轻柔。
江祈安眼底泛着泪光，看着他小声问：“什么病？”
“也不算是病吧。”
傅泽屿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开口：“测出了我是asexuality。”
江祈安懵懂地眨着眼睛。
他哪里知道这个陌生的词汇？
傅泽屿又贴心地解释了一句：“是无性恋。”
无性恋这个症状在医学中称为第四性恋，是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让他产生想要爱的冲动。
他们不会恐惧性，但也不会有冲动。
但是，是那日午后，看见他在抬手垂眸微笑，看着他那双如葱般的手拨动琵琶的弦。
就像是在拨弄他的心弦一样。
无论身旁檀相思的水袖有多少惊为天人，他依旧耳边只有琵琶音，眼里只有弹琵琶的少年。
他那日回去问了心理医生，问医生什么是一见钟情？
医生笑着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他却欣然接受了。
他是个俗人，不贪财（因为不缺），好点色还不行了吗？
“所以。”傅泽屿伸手摸上了江祈安的耳朵，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泪。
江祈安怔怔地凝视着他，眼底的情绪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所以，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话仿佛有着魔力，刺激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失控。
江祈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似在分析傅泽屿话里的真实与否。
实际上他只是有些无措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低头，抓起一旁的衣服，好似妥协了一般想要换上。
“高兴了？”傅泽屿不怀好意地贴近他，那双藏满爱意的眸子落在江祈安微微泛红的眼睛上。
看似打趣。
江祈安没有作什么反应，只紧紧握住衣服。
“你这颗心啊。”傅泽屿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看似落寞地叹气：“装满了谨慎与疑虑，就是没装进我啊。”
江祈安别扭地低低出声：“没有....”
“那你心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傅泽屿一直贴着他，根本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样子。
江祈安不说话，就一直沉默着。
“那行，我换个问题。”傅泽屿声音低哑，吐露的气息伴随着滚烫的温度：“你喜不喜欢我？”
“有没有开始喜欢了？”
“有没有，唔——”
傅泽屿的话说到一半，唇就被一抹柔软蹭上，堵住了他所有要说的话。
他眼底充斥着被撩拨过后的炙热，看向江祈安就像是在看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
他不由得呼吸微微灼热，黑眸上的睫毛不停颤动。
江祈安紧张地攥着他的衣领，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么单纯又安静地贴在他的唇上。
他没谈过恋爱，没经历过情情爱爱，连那些稍微黏腻一点的话都说不出口。
可傅泽屿要问，他要回应，就以这样的方式回应。
江祈安踮起的脚有些累，松开了傅泽屿的领口，呼吸有些急促。
他受不了傅泽屿那带有侵略的眼神，抓起一旁的衣服：“我，我去换衣服了。”
“等会。”
傅泽屿眸里满是期待，他直接拽住了江祈安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压在了墙上。
灼热的气息缠绕住江祈安的所有呼吸。
傅泽屿低头：“仰头，教你接吻。”
“嗯？”江祈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暧昧的声音缓缓在更衣室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