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特沃夫的晚宴总是那么的奢华和耀眼,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镀金浮雕间流转,仿佛整个宴会厅都被一层璀璨的光芒所笼罩。在这华丽的氛围中,每一张精心修饰的面孔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十二岁的卡密尔静静地站在二楼回廊的阴影中,她的身影被黑暗所掩盖,与下方的热闹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俯视着下方那些虚伪的欢笑和暗藏刀锋的寒暄,心中充满了厌恶。
这些场合对于卡密尔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她讨厌那些盯着父亲、等待着菲罗斯家族露出破绽的贪婪眼神。这些人就像一群饥饿的狼,时刻准备扑上来撕咬他们的猎物。
正当卡密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父亲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躲在这里,我的小翡翠?”
霍斯沃斯·菲罗斯,菲罗斯家族现任家主,他轻轻地将手搭在女儿的肩上,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
卡密尔转过头,看着父亲,低声说道:“我不喜欢诺克萨斯的那个使节,他在评估我们,就像屠夫打量牲畜一样。”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下方正举杯畅饮的壮硕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傲慢和不屑。
霍斯沃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骄傲。“你总是如此敏锐。但记住,在皮尔特沃夫,真正的刀锋从不显露在阳光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宴会厅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撞开一般。伴随着这声巨响,一群身着黑衣、面戴面罩的人如鬼魅般冲入了宴会厅。
这些不速之客手持各种武器,有长剑、短刀,还有一些卡密尔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兵器。他们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宴会厅内原本的优雅与宁静,原本悠扬的乐曲也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所撕裂。
卡密尔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父亲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父亲,他正站在宴会厅的中央,手中紧握着他那把象征着家族荣耀的佩剑。
父亲的脸色异常凝重,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些蒙面人身上。然而,当他看到卡密尔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毫不犹豫地将卡密尔推向了身后的护卫,同时大声喊道:“带她走!”
卡密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护卫们簇拥着向宴会厅的后门奔去。她回头望去,只见父亲已经拔剑迎敌,与那些蒙面人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那是卡密尔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父亲。
几天后,在家族的墓园里,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打湿了那块新刻的墓碑。卡密尔挺直了脊背,静静地站在父亲的坟前,任由雨水浸透她那身黑色的长裙。
母亲因为过度的悲痛而一病不起,家族的重担就这样沉甸甸地落在了卡密尔和她的弟弟斯蒂万那稚嫩的双肩上。
“人体太脆弱了,斯蒂万。”卡密尔轻声对身旁的弟弟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墓碑那冰冷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父亲那样强大,却会因为一把普通的匕首而丧命。”
斯蒂万默默地握住了姐姐的手,他的手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给了卡密尔一丝温暖和力量。十三岁的少年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深沉,他凝视着父亲的墓碑,缓缓说道:“我们会让菲罗斯家族更加强大的,姐姐。我发誓。”
葬礼结束后,整个家族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但这种悲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家族会议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充满争吵和争斗的漩涡。
各位叔伯们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他们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仿佛霍斯沃斯的尸骨尚未寒,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分食他的遗产。
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卡密尔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是霍斯沃斯的女儿,年仅十二岁,但她的内心却远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当争吵达到顶峰时,卡密尔终于缓缓地敲响了手边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在喧闹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父亲指定我为继承人,”卡密尔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她缓缓地举起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这是他的遗嘱。”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封信函上,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在座各位将继续享有现有职位和分红,但任何试图分裂家族的行为,都将被视为背叛。”卡密尔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没有人能想到霍斯沃斯会指定自己如此年幼的女儿来接任家主之位。然而,信函上的印章和笔迹却是确凿无疑的。
那天晚上,卡密尔独自走进了父亲的书房。在那里,她发现了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霍斯沃斯对于海克斯科技和人机融合的种种设想。
“血肉终将腐朽,唯机械可得永恒。”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卡密尔的脑海里,仿佛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一颗种子在她的心中悄然生根,她开始对海克斯科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决定要沿着父亲的道路走下去。
时光荏苒,五年转瞬即逝。如今的卡密尔,已经成为了皮尔特沃夫家喻户晓的“菲罗斯铁玫瑰”。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整顿家族生意,将海克斯科技的研发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然而,每一个深夜,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梦乡之中时,卡密尔却会独自一人悄然来到家族的实验室里。在这里,她与首席工程师哈基姆一同埋头钻研着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人体改造。
“海克斯核心可以替代心脏,为人体提供近乎永恒的动力。”哈基姆调出设计图,眼中闪烁着科学狂人的热忱,“但是,这个改造过程将会是极其痛苦的,而且……是不可逆的。”
卡密尔凝视着设计图上那个半人半机械的形体,沉默不语。她知道,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尝试,但为了获得永恒的力量,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为了永恒的力量,任何代价都值得支付。”卡密尔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仿佛是一种誓言。
然而,她的决心并非坚不可摧。哈基姆不仅是首席工程师,更是她的秘密恋人。那个雨夜,当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眼中满是恳求和担忧时,卡密尔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跟我走吧,卡密尔。我们离开皮尔特沃夫,去艾欧尼亚,去任何地方。你不必承担这一切,不必变成……机器。”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离别而哭泣。他的怀抱温暖如春,让卡密尔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在那一瞬间,卡密尔几乎要点头答应。她真的好累,渴望能过上平凡的生活,渴望能卸下肩上沉重的担子,只为自己的心跳而活。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浑身是血的斯蒂万踉跄着冲了进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受了重伤。“佐恩的匪徒……他们袭击了我们的仓库……”少年的声音虚弱而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们说……菲罗斯家族该让位了……”
卡密尔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放开了哈基姆,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斯蒂万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她的怀中,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
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孔和染血的衣衫,卡密尔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方才的那一丝动摇瞬间烟消云散,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让菲罗斯家族的荣誉和责任就此断送。
她抬起头,目光如冷冽的钢铁一般,直直地看向哈基姆。“准备手术。”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哈基姆紧闭双眼,满脸痛苦,他深知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这三天来,他一直守候在手术室外,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终于,手术结束了。卡密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而,她所看到的世界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她的右眼能够解析光波频率,仿佛能看穿一切;左耳则可以捕捉到百米之外的私语,任何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感受着胸腔中那平稳搏动的海克斯核心,液态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新生的机械肢体中。她抬起手,指尖弹出了锋利的刃锋,闪烁着寒光,这刃锋完美而致命,仿佛是永恒的存在。
斯蒂万坐在病床旁,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欢迎回来,姐姐。菲罗斯家族需要你。”然而,哈基姆却已经不在了。
手术完成后,哈基姆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和一枚海克斯水晶戒指,然后默默地离开了皮尔特沃夫,从此杳无音讯。
卡密尔打开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她的心。她将戒指小心翼翼地锁进保险柜,仿佛这是她最后的人性,一旦打开,就会永远失去。
接下来的几十年,灰夫人之名响彻皮尔特沃夫与佐恩。卡密尔成了菲罗斯家族无情的守护者,任何威胁家族利益的人都会在夜幕降临时见到那双冰冷的蓝眼。斯蒂万则稳坐家主之位,在姐姐铸就的钢铁护盾下经营着日益壮大的商业帝国。
岁月在卡密尔身上停滞不前,海克斯核心让她永远停留在完成改造的那一天。而斯蒂万却不可避免地老去,银丝爬上鬓角,皱纹刻满脸庞。
“他们叫你灰夫人,姐姐。”年迈的斯蒂万坐在家族庄园的壁炉旁,声音沙哑,“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会为我讲睡前故事的卡密尔。”
卡密尔站在窗前,皮尔特沃夫的霓虹在她金属面颊上投下变幻的光影。“那些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斯蒂万。”
“是啊...很久了。”老人咳嗽着,手指紧张地摩挲座椅扶手,“你的核心...最近运行正常吗?哈基姆的设计毕竟已经八十多年了,也许需要...升级。”
卡密尔没有回答。她早已注意到实验室的海克斯核心设计图频繁被访问,斯蒂万的私人医生在秘密研究机械与神经接驳技术。她亲爱的弟弟,畏惧死亡的老人,正计划着夺取她胸中的永恒之心。
最后一层温情的面纱被撕开,只剩下赤裸裸的背叛。
那夜,当斯蒂万带着医疗团队潜入她的私人实验室时,卡密尔正坐在阴影中等候。
“我很好奇,弟弟,”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认为得到海克斯核心后,你配得上永恒吗?”
斯蒂万脸色惨白,但眼中燃烧着垂死的疯狂。“你把永恒据为己有,姐姐!凭什么?我才是菲罗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
“就凭我选择了责任,而你...”卡密尔缓缓起身,刃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只选择了背叛。”
医疗团队的成员惊恐地后退,留下斯蒂万独自面对他亲手创造的怪物。老人颤抖着举起早已准备好的提取器。
“对不起,卡密尔...但我还想活下去...”
刃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斯蒂万倒地时眼中还留着惊愕,仿佛不相信姐姐真的会下手。
卡密尔俯视着弟弟逐渐冰冷的尸体,海克斯核心平稳搏动,没有一丝紊乱。她终于明白,从接受改造的那刻起,她已不再是人,而是为守护菲罗斯家族而存在的工具。情感是弱点,回忆是累赘。
第二天,菲罗斯家族宣布斯蒂万·菲罗斯因心脏病突发去世。灰夫人成为家族最高话事人,她的统治将如机械般精准,如钢铁般永恒。
在皮尔特沃夫永不熄灭的霓虹下,卡密尔站在家族塔楼顶端,注视着这座她将永远守护的城市。胸腔中的海克斯核心冰冷而稳定,如同她已彻底湮灭的人性。
“秩序,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