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开什么玩笑？”
叶辉祖立刻指着黄警官的鼻子骂道：
“你们这不是助纣为虐吗？那群小兔崽子来我们学校欺负人，最后还要开除我们的学生？”
“老叶，你别激动。有没有所长打招呼，这都是要讲证据的。
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拨乱反正，也没人敢说什么。”
“废话，这不是你们该干的吗？凭什么让我们普通老百姓去找证据？”
正当两人争执之际，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进派出所。
他的亮相让江城实验的学生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胆子小的甚至藏到了桌子后面。
叶辉祖看到他时也觉得头疼，却又不得不起身相迎。
“李校长，您怎么来了？”
进来的男人是江城实验主抓教务的李副校长，今年五十六岁，身材微胖一脸严肃。
他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且手段狠辣，学生们皆称他为鬼见愁。
平时违反校纪，或是学习成绩太差，落到他手中都难逃劝退转校的厄运。
今天可好了，江城实验建校以来首次有学生与外校混混打群架，他一定会把参与的人全都开除。
李校长瞪了一眼叶辉祖，满脸的愤怒。
“叶老师，这三个都是你们班的学生？”
“是的。”
“火箭班的？”
“嗯……”
“开什么玩笑？！”
李校长真的很生气，那声音大得连派出所内的民警们都不禁侧目。
“李校长，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丢得起这个人，江城实验丢不起！你跟我说说，主犯是谁？”
李校长指着黄警官问道，吓得对方都打了个寒颤。
那种老派教师的威严，是可以弹压学生一辈子的。
“就是他们三个。一个与外校早恋产生矛盾，一个出手打人，一个叫人来帮忙。”
黄警官指着呆坐在旁边的三名学生说道。
“嚯！你们三个真是出息了！全部开除！明天都别来上学了！”
李校长咆哮起来，他的话正好被刚刚进来的几名混混听见。
这几个小流氓现在已是鼻青脸肿，一副衰相。
可听到凌霄他们要被退学，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与她们两个无关，都是我的错！”
凌霄站起身，冲着李校长叫道。
那一脸阴沉的老头推了推眼镜，问叶辉祖：“这是谁？”
“他是凌霄。”叶辉祖小声说，突然他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年级第一名。”
“嗯！嗯啊啊——”
李校长这个人真是现实得可以，听见凌霄的成绩排名顿时变了脸色，看对方的眼神突然和蔼起来。
叶辉祖见这招有用，马上指着两名垂头丧气的女生说道：
“她们是叶雨菲和陈瑾，年级第二和第三。”
“哦啊啊啊——”
李校长眼中此时已经不只有和蔼，居然还出现了慈祥的光芒。
“这……”
他沉思着，缓缓转过身，对着有些后怕的黄警官说道：
“我们江城实验一向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治学，不求学生飞黄腾达，但求客观公正地陪伴他们成长。”
“是！李校长，您说得没错。不然，江城实验怎么是全省重点高中呢？”
“嗯！所以这次的事情，我觉得一定是三十三中的学生全责。跟我们的学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哈啊啊——？”
李校长丝滑的转场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只有叶辉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庆幸着自己的急中生智。
以老李头的性格，让他开除几十个吊车尾，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可让他一晚上干掉全年级前三名，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李校长，这事咱们得讲证据啊！”
“什么证据？”
“监控呀，我带您看看监控视频。”
“我不看，我们江城实验的学生是不会有问题的。”
李校长言辞凿凿，居然走到办公室的另一边，指着三十三中的教务主任，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孙，你们学校的学生寻衅滋事，赶紧把罪认了吧！”
这一句直接让三十三中的孙主任懵逼了。
两人在教育局经常遇见，也算是相熟的。
可对方这一上来招呼都不打，就按着头让他的学生认罪，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李老，我向来尊重您。也请您尊重事实，今天这个事情有监控录像，它就不是您说的那个样子。”
“什么监控录像？你看你那几个学生，望之就不似灵长类动物，肯定干不出拟人的事情。
再说了，我替你反思了一下你自己，三十三中的校风这么差，难道你就没点责任吗？
赶紧利索点认罪，回头再给我们学校送一副见义勇为的锦旗，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孙主任忽地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学校的学生又是铁饼又是铅球的，把人打完了，还叫我们负全责，再送你们锦旗？”
“你这个总结很精辟。”
“李校长，我是尊重您，但您也不能拿我们这么不当人吧？刚刚还说什么实事求是呢？
这偏袒起自家学生的事情，你可是手到擒来呀？”
李校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指着目瞪口呆的凌霄三人说道：
“你看看我们的学生，多么天真可爱，怎么会打架呢？就算打了，也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你自己好好总结一下，就像你刚才总结我的要求一样。”
孙主任比李校长小十岁，但见对方的要求这么无礼，也管不了那么多。
“李校长，您是怎么能把这种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你这小孩儿，耍起无赖怎么跟路易十六一样，没头了？”
“李校长！”
见两所学校的领导吵得不可开交，派出所的刘所长再也躲不住了。
他揉捏着太阳穴，不情不愿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二位都是为人师表的，还是注意些体面吧！”
李校长往椅子上一坐，傲慢地说道：“要体面也可以，按我说的定性就行。”
“李校长啊……我也很难办的。一是有监控录像，二是市里有人打过招呼……”
李校长转过身，盯着刘所长看了许久，忽然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老人机，一阵狂按。
嘟嘟的盲音后，扬声器里传出一个清爽的女声。
“李老师，您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这声音十分有特色，刘所长一听便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那满是皱褶的眼皮也随着抽动起来。
李校长看着刘所长，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手机控诉起来：
“齐雪！你的师弟师妹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啊？
你要是不管，我就去金陵找你爹告状！在省厅门口拉横幅，我这老脸也不要啦！
我这土都埋到眉毛的人，带着群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也没人管！还活个锤子啊？”
就他这一嗓子，直接震惊了整个派出所里的警员。
李校长嘴里的齐雪，是现任金陵市刑侦大队队长，父亲是省公安厅的齐厅长。
高中那年，她随父亲调来江城上学，当时的班主任就是现在的李校长。
电话那边的齐雪听得一头黑线，连忙问道：
“李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慢慢说。”
“没什么！齐队！没什么！”
刘所长连忙把电话抢过来，疯狂暗示着。
“您是？”
“我是清河派出所的刘大海，齐队你放心，李校长的事情我一定处理好！”
“哦，刘所长啊。我这位老师年纪大了，脾气也有点坏。
如果因此打扰了你，我在这代他向你道个歉。”
齐雪先是说得客气，随后话锋一转。
“但如果有人私下打招呼拉关系，让我这老师受了委屈，那我可得去找纪委监察局反馈的哟！”
她的语气平静，话里的信息量却极大，顿时让刘所长汗流浃背。
“齐队，你放心！我一定秉公执法，不会让李校长和他的学生们含冤的！”
挂断电话，刘所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的动作都变形了。
过了半晌，他把三十三中的孙主任单独拉进了办公室。
李校长则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走向了凌霄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