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如盯着少女的脸看了一会儿，敛了眸子道：“换衣服。”
随即把门关上了。
反看陆安冉吃了个闭门糕，也不生气，兴冲冲地下楼坐在沙发上等某人。
没过一会儿，江晏如下楼，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衬衫，下面是熨贴得整齐的西裤。
陆安冉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只穿了这么一点儿啊？”
“外面下着雪，等下出去该着凉了。”
江晏如淡淡扫她一眼：“无事。”
陆安冉态度却强硬起来：“不行。”
她起身抓着他的衣角迫使他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陆安冉直奔他的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厚袄子，拎出来。
对江晏如扬了扬眉，意思是：这件怎么样？
江晏如颇为嫌弃地看着那一件厚且笨重的棉袄摇了摇头：“不要。”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能只穿这么一点儿？”
陆安冉的声音软和，似是在努力和他商量。
可是偏偏江晏如这次坚定得很：“不要。”
陆安冉：……
不要，不要，都快给孩子逼成复读机了。
陆安冉没法，只好再次埋头探进衣服堆，这次扒拉出一件加绒的浅棕色马甲。
“这件怎么样？”
江晏如迟疑了一秒，刚想开口拒绝，少女就站起身颇为强硬地将衣服挂在他身上。
“不许再拒绝了，就这件，没得商量。”
等江晏如穿好马甲，陆安冉又不知道从何处扒拉出一双黑色手套，不由分说地直接套在他手上，然后就揪着他衣服一角，带他下楼。
江晏如面无表情地被她这么拖着，一边动了动手指，这种被布料裹挟的感觉让他的手心发麻，难受得紧。
但是他拒绝的话，少女又会唠叨。
太烦了，所以还是忍着吧。
两个人坐着老爷车出了半山庄园。
小六把他们带到了商业街放下。
“小姐，我就在这里等您。”
陆安冉朝他挥挥手，然后就拽着江晏如往商业街里面走去。
早上下了点雪后就停了，甚至没有积雪。
陆安冉拉着江晏如走在商业街上，大街上吵吵闹闹，都是忙着置办年货的人。
寒风刺骨，她缩了缩脖子。
陆安冉看了眼脖子光秃秃的江晏如，转过身把他马甲的领子立了起来。
“噗”陆安冉看着他，突然有一种看着小老头的感觉，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晏如面无表情地转向她，伸手想要将领子放下来。
“别别别。”陆安冉勉强止住笑意，“你这样特——别——帅气。”
江晏如盯着少女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在辨认她的话的真实性。
陆安冉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弯弯的眼睛眨巴眨巴。
半晌，江晏如收回视线，轻声道：“走吧。”
陆安冉在后面磨蹭着偷笑了一会儿才追上去。
“烟花店！”陆安冉拽了拽他的衣服，兴冲冲地指着不远处装潢简单的烟花店。
江晏如跟着陆安冉进去，里面的柜子里摆着形形色色的烟花。
“这个，这个，这个。嗯——还有这个。”
江晏如看她点得兴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够了。”
“太多了，放不完。”
陆安冉一怔，视线落在被抓着的手腕上。
江晏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好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甩开少女的手。
头偏向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少女偏偏不如他所愿，歪着脑袋逗他：“陆日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江晏如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少女手腕细腻的触觉，艰难地吐出两字：“闭嘴。”
陆安冉心里吐槽：啧啧，看来是把他宠得太好了，都敢凶她了。
江晏如正在努力思考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行为。
突然，耳朵上一阵温热。
他猛地回头，看见始作俑者毫无所觉地冲他一笑：“还嘴硬说不冷，耳朵都冻红了。”
陆安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过摸起来还挺热的。呵～”
江晏如：“！”
他抿了抿唇，偏过头决心不再理那烦人的少女。
陆安冉怕他恼羞成怒，便不再逗他，转而去付钱。
“送到路口的车上罢。”
“好的，小姐。”
陆安冉付完了钱，扯着江晏如的衣服继续进攻下一家。
可是江晏如这次却不如他意了，将少女攥在手里的衣服一角抽了出来。
陆安冉回头：“怎么了？”
江晏如闻若未闻，不理她。
陆安冉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理我了是吧？”
“行，不牵就不牵，谁稀罕。”
真当她没脾气似的。
江晏如闻言长睫轻颤，骨节分明的手往前伸了一下，抓到了一片虚空。
他不想这样的。
明明之前都会哄他的，为什么现在这么不耐烦？
视线里的少女自顾自和路边卖糖葫芦的老奶奶说话，连他落在了后面似乎都不在意。
江晏如快步上前，听见少女温声道：“嗯，要两根吧。”
他自己都没发觉，不过是一句话的瞬间，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不少，心底异样的情绪也褪去了。
少女手拿着两根莹莹的糖葫芦，转过身看见他“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
江晏如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两根糖葫芦，有一根难道不是给他的？
他一急，上前抓住了少女的衣服：“糖葫芦……”
少女显然还没消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怎样？”
江晏如缩回手，声音闷闷地：“你买了两根。”
少女恶狠狠地瞪他，像只气鼓鼓的仓鼠：“是啊，我胃口好，想吃两根不行吗？”
话虽这么说，少女还是将一根糖葫芦递了过去：“不过看在你这么想要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让给你一根吧。”
江晏如刘海下低垂的眉眼扬了扬，接过糖葫芦：“谢谢。”
少女小巧的嘴里被糖葫芦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了一句：“客气。”
江晏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头咬了一口。
好甜。
陆安冉继续往前走，一走，就感受到一股阻力。
她回头又瞪着拽着他的少年：“又干嘛？”
江晏如一脸认真地道：“人多，会走丢。牵着。”
陆安冉已经被他软和的态度哄得差不多了，但又不想这么快就原谅这小屁孩，于是口是心非道：“走丢最好。”
话音刚落，衣服的一角被攥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