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张天慕说。
“就没什么用的上的护身法宝?”
张天慕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那些东西,黑绫会给你的。”
“没什么压箱底的保命绝活传授一下?”苏远不甘心的追问。
张天慕笑道:“曾经师父倒是传授我不少用作驱邪的符箓与咒语,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都对如今的厉鬼没有丝毫作用。”
苏远一时语塞:“......那您特意叫我来是?”
“人老了,总想找人说说话。”张天慕放下茶盏,目光温和地看向苏远,笑呵呵道:“想起年轻时在山上,师父总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来下了山,颠沛流离那些年,觉得‘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如今坐在这里......”
他轻叹一口气:“又回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
苏远表示半个字也没听懂。
关爱老人他倒是没意见,但一想到天亮就要去“人类禁区”江城市,眼前这位阅历最深、实力最强的传奇人物就在面前,不趁机薅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苏远换个话题:“您还记得青云观的玄阳道长吗?那次看您一边解签,一边在直播间感谢建材王总送的礼物......”
老道士摆摆手:“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有事说事。”
苏远“哦”了一声,随即说道:“上次在青云观,云影镇那件事还没结束的时候,您给我算过一卦,后来桩桩件件都应验了,准的吓人。”
他往前凑了凑:“要不......您再替我算一卦?就当我临行前求个心安。”
张天慕看着他眼里的执着,像是拗不过孙子缠着要买玩具的老人,无奈地笑了笑,终是站起身。
“来吧。”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那扇木门,在寂静的长廊里穿行,最后来到空无一人的三清殿。
殿内没有通电,只有清冷的月光从高窗漏下,勾勒出神像庄严的轮廓。
张天慕走到供桌前,也不见他用什么火具,只伸手在烛芯上一拂,那蜡烛便“噗”地一声,亮起一团温暖而稳定的光晕。
烛光驱散了一方黑暗,映照着三清慈悲而威严的圣容。
“开始吧。”老道士轻声说。
苏远依言在蒲团上跪下,双手捧起那沉甸甸的签筒。
轻轻摇晃。
沙沙......
沙沙......
沙沙......
啪嗒。
一根竹签落在地上,苏远刚要睁开眼睛,耳边响起苍老温和的声音:“继续。”
他这才想起来,当时青云观排队的路人都说这位玄阳大师算命极准,但占卜的方式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记得上一次,他也是几乎把签筒里的下下签都快摇完了,才终于得到那四句话。
苏远只好继续摇动签筒。
竹签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地,在寂静的大殿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明显感觉签筒开始变轻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老道士弯下腰,不急不缓地将散落一地的竹签一根根捡起,拢在手中。
他走到烛光前,借着跳动的光焰,仔细端详着那些竹签上的刻字,片刻后,他将竹签放在一旁,从供桌上取过一张黄纸铺开。
提笔,蘸墨。
笔走龙蛇,四行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苏远迫不及待的把头凑过去一看:
【法印蒙尘举步艰,故踪同途历万难。雾锁关山路欲残,神兵破界见晴峦。】
.......
比起上次的直白,这次的签文显得稍微晦涩了些。
苏远一字一句地看过去,目光很快被最后一行吸引。
“神兵......”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立刻转头问旁边的老天师:“这意思是不是说,我这次去江城能因祸得福,得到一把厉害的武器?”
关于外物,他现在只知道天眷者能力产生的灵异武器,还有厉鬼死后化作的鬼物......
神兵这个概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天慕看着苏远,缓缓点了点头,微笑道:“也许吧。”
“那这签文......还能像上次一样准吗?”苏远将信将疑地追问。
“易理命数,博大精深。”张天慕将毛笔轻轻搁回笔架,“即便符箓咒法对付不了如今的厉鬼,也不代表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就无用了。”
“那包准的了?”
“那也未必,毕竟,事在人为。”张天慕说。
“......”
又是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话。
苏远将黄纸仔细叠好收进口袋,抬头看了看老天师:那现在没事了,要不陪您老下两把五子棋?”
“不用了。”张天慕轻轻摆手,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乏了,你去吧。记得去找黑绫把该拿的东西拿上,今夜好好休息......”
“好。”苏远见状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
从三清殿出来,他径直去找了黑绫。
两人经过激烈的争执和讨价还价,最终,苏远拿到了一个沉甸甸的战术背包,以及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隔着刀鞘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这刀比起夏梧那两把,品质要高上很多,他再也不用担心砍不动自己的脖子。
苏远心满意足的离开总部,等回到西郊六院时,已是深夜。
他像往常那样,洗漱一番后,把背包放在床头,和衣躺下。
窗外月色朦胧,愚蠢的厉鬼贪吃蛇在迷雾中穿梭撞墙......
这在普通人看来无比诡异的一幕,却让苏远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渐渐的,困意袭来......
.......
这一晚,他再次梦到了鬼新娘,一样是被人按着头拜堂成亲。
......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灰蒙蒙的,远没到破晓时分。
苏远起床,从床底拖出另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他处理这段时间处理灵异事件贴身携带的鬼物。
他扫视一圈,最后只带走了回禄燧石。
将长刀挂在腰间,单肩背上战术背包,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