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摇摇头:“不行,不行,咱现在带人过去,他那边指定有防备。先不说咱兄弟们吃不吃亏,一旦加代在里面有啥闪失,我这辈子良心都过意不去,加代也得寒心!”
“那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咋整啊?让你自己去,那指定是羊入虎口,万万不行!小贤,你可别犯糊涂!”
许东涛琢磨了一下,出了个主意,“你别去,我来想办法!东胖这人,我不说了吗,挺尊师重道的,他大哥张成邦总跟我夸他,说这小老弟如何如何。不行咱就把张成邦约出来,直接给绑了!拿他大哥换加代,这不就完事了?兵不血刃,多好!小贤,你看这事儿行不?”
小贤瞅了许东涛一眼,挺惊讶:“东涛,要是这么办,你咋跟张成邦交代啊?这事儿办得也太不地道了!”
许东涛往椅子上一坐,瞅着小贤说道:“操,你管那干啥?朋友也得分远近,交情也得有厚薄!只要你没危险,加代能出来,我有啥不好交代的?过后我跟张成邦解释解释,他应该能明白,我这也是万不得已,他总不能往死里挑理吧?就算他不理解,撕破脸就撕破脸!在他张成邦和你小贤之间,我肯定选你!咱哥俩的感情,不用多说了吧?”
他又补充道:“在说…还交代啥?咱他妈是混社会的,流氓办事,用给别人交代吗?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你和加代,就完事了!”
小贤听了这话,心里头非常感动,眼圈都有点热了:“东涛,有你这句话,真的比啥都强!这事儿,还有你今天这份情,我小贤记一辈子!”
“操,别整这煽情的一出,肉麻!”许东涛摆摆手,伸手就要拿手机,“你要是没啥意见,我现在就给张成邦打电话,约他出来!”
他转头冲旁边的兄弟喊:“黄勇,一会儿张成邦来了,直接给我摁住!下手轻点,他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
“放心吧哥,心里有数!”黄勇点头应道。
就在许东涛要拨号的时候,小贤“啪”地一下把他的电话夺了过来,语气坚定:“不行!这个事儿不能按你们说的办!”
“小贤,你啥意思?”许东涛急了,“都这时候了,你还顾忌啥?”
“别管了,这事儿我自己办!”小贤说着,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钱都在后备箱里,我自己去见东胖!”
话音刚落,他一转身就往外走,拉开门就上了车,就要奔这边儿来。
“春明,二弟,都跟下来了!”贤哥手指头一指身后,“谁都不许往前凑,听着没?都在家老实等着,一个都不能动!”
“知道了哥!”春明在后面应了一嗓子。
贤哥一脚油门踩到底,那车“呜”一下就干出去了,引擎声在黑夜里听得真真的。
许宗超在后面一瞅这架势,急得直跺脚,喊:“还鸡巴瞅啥呢?都赶紧上车!磨磨蹭蹭的?”
大伙一听这话,“呼啦”一下全往车里钻,关车门的“哐当”声此起彼伏。
车队离着贤哥的车得有大几百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贤哥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面车灯串成一条长龙,在黑黢黢的道上闪着,一眼望不到头。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海波,你听着,赶紧让兄弟们把车靠边停下!”
电话那头的海波愣了:“哥,咱离得挺远啊,跟着点呗,万一有啥事也好照应啊!”
“照应个屁!我刚才跟东胖都唠明白了,就我一个人去谈!你们跟在后面,我能看着,人家东胖能瞅不见吗?一旦因为这事儿让加代有啥闪失,我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你知道不?”
海波还想劝:“哥,那你要是出事了咋办啊?”
“别鸡巴管我!听没听见?赶紧把车停到边上去,不许再跟着了!”
“好嘞哥,知道了,不跟了不跟了!”海波挂了电话,“嘎”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吱呀”一声停在路边。
旁边的许东涛一下子瞪起眼睛,拍着方向盘骂:“哎!我操!海波你干啥呢?咋停下了?”
海波转头说:“涛子,贤哥不让往前去了,让咱在这儿等着。”
“等着?”许东涛急得直咧嘴,“我操,我真是整不明白你们这帮人了!小贤那犊子就够死心眼的了,你也跟着犯轴?他不让跟着就不跟了?万一他那边吃亏了咋办?”
海波叹口气:“贤哥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咱也没法不听啊,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
再说贤哥这边,开车一路往宝生矿业的方向冲,那道是越走越偏,周围全是山,黑灯瞎火的就靠着车灯照路。
到了矿场门口,一道黑色的大铁门挡在跟前。
贤哥把车灯对着铁门“叭叭叭”晃了几下,又按了几声喇叭,“叭叭叭叭”的声音在山坳里来回回荡,传出去老远。
矿场办公室里,东胖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看见外面的车灯,冲旁边的兄弟大牛说:“大牛,带几个兄弟出去看看。
另外给山下的暗哨打个电话,问问后面有没有车跟过来,别他妈让人抄了后路。”
“明白,东胖哥!”大牛答应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这宝生矿业建在山上,周围早就布好了暗哨,有一点动静都能察觉到。
山下的暗哨正盯着来路,那老弟眼睛瞪得溜圆,不光往前看,还时不时回头瞅瞅。
有兄弟之前还嘀咕,万一有人不打大灯跟过来咋办?那纯属放屁!铁子,这可是山路,坑坑洼洼的,不打大灯开车,那不纯属往山涧里冲吗?那不是玩命呢吗?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暗哨接了大牛的电话,赶紧回话:“牛哥,后面啥车都没有,就刚才那一辆车开上来了!”
大牛挂了电话,冲东胖喊:“东胖哥,后面没跟车,真就他自己来的!”
“行,把门打开!”东胖一挥手。
几个兄弟赶紧过去拽铁门,“哗呱呱、哗呱呱”一阵响,沉重的大铁门被拽开了一道缝。贤哥的车还没等完全开进去,从门后“呼啦”一下涌出来一群人,手里都拎着五连子、七连子,一个个横眉立目的,冲着车喊:“下来!赶紧下来!”
大牛走到车跟前,特意往车里瞅了一眼,见就贤哥一个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小弟立马围上来,伸手在贤哥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连衣角都没放过,生怕他带家伙。
贤哥一边配合着搜身,一边说:“哥们儿,别冲动,别冲动!我就一个人来的,犯不上动刀动枪。”
一个小弟搜完了,冲大牛摇摇头:“牛哥,没带家伙!”
贤哥接着说:“我啥都没带,就带了你们要的东西。后备箱里有两百万,你们自己去拿。”
大牛一挥手,几个兄弟立马跑到车后,“啪”一下打开后备箱,把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抬了出来。大牛指了指办公室:“走,跟我们进去!”
贤哥推开车门下来,跟着这群人往宝生矿业的办公室走去,身后的大铁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推门进了屋,贤哥一眼就瞅着加代了——这小子正蹲在地上,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沾着点灰。
“代子!你咋样?”贤哥往前迈了两步,嗓门有点发紧。
加代慢慢抬起脑袋,看见是贤哥,眼睛亮了一下,摇摇头说:“贤哥,我没事儿,就是让人摁在这儿了,没挨打。”
话音刚落,里屋“吱呀”一声门开了,东胖晃悠悠走了出来,两手插着兜,一脸横肉抖了抖:“哎呀,这不是长春的小贤吗?久仰啊。”
贤哥眯着眼打量他:“你就是东胖?”
“没错,我就是东胖。”东胖冲旁边的大牛使了个眼色,大牛立马回话:“东哥,山下暗哨说了,就他自己来的,后面没跟任何车。”
“哦?”东胖挑了挑眉,冲贤哥竖了个大拇指,“我操,还真是我看走眼了!够有种啊,小贤,打心眼里佩服你。”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皮箱,“钱拿来了?”
“哐当、哐当!”几个小弟把箱子往地上一墩,盖子没扣严,露出里面一沓沓的现金。“两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自己点去。”。
他往前凑了凑:“哥们儿,钱也给你了,我兄弟加代你也看着了,没啥大事。不管之前有啥过节,咱先到这儿,你让我把我兄弟领走,剩下的事儿,咱慢慢算,行不?”
“慢慢算?”东胖突然笑了,笑得挺阴损,“听你这意思,还挺不服气?”他往贤哥跟前凑了两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钱你是拿来了,人你也是自己来的,我再给你竖个大拇指,是真牛逼。但佩服归佩服,你得搞清楚——这是鹤壁,不是你们长春,更不是加代待的北京!到我地盘上装逼,那不得付出点代价?”
贤哥眉头一皱:“你想咋地?”
“咋地?”东胖往后退了两步,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人立马递过来一把五连子。
他“啪”一下拽出枪栓,枪口对着地面晃了晃,“人你们俩可以走,但必须得留点‘念想’,让你们长长记性——不是谁都能到鹤壁来,踩我东胖一脚的!”
加代一下子站起来:“你啥意思?”
“啥意思?”东胖把五连子举起来,枪口在贤哥和加代之间扫了一圈,“二选一,你俩谁把腿留下都行,我只留一条。让你们回去之后一琢磨鹤壁,就能想起我东胖,下次再敢来这儿装逼,直接给你们脑瓜子打碎!”
他把枪口往前一递,顶在了贤哥胸口:“来吧,你俩商量商量,谁把这条腿留下?”
谁都知道,东胖这可不是吓唬人——在鹤壁这地界,他说一不二,真敢下死手。
加代站在旁边,脸上有点犹豫,手都攥紧了,想往前冲又有点顾忌对方人多枪硬。
但贤哥连犹豫都没犹豫,往前一步把加代挡在身后,盯着东胖的眼睛说:“这么的,哥们儿,这条腿我给你。但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动我这条腿,要么你今天直接打死我,要是让我活着走出去,这事儿不算完,我指定得找你报仇!”
“操!”东胖乐了,抬手就把五连子顶得更紧了,“都这时候了,还敢威胁我?你以为跟我耍两句狠,我就不敢崩你了?想错了!我东胖办事,说到做到,从来不含糊!”
旁边的小弟们都往前围了围,手里的家伙都攥紧了,就等东胖一声令下。
东胖把五连子往下挪了挪,顶在贤哥大腿上,皱了皱眉:“操,这位置有点高了,再往上点,一枪下去你小命就没了,没意思。”
他手腕一沉,枪口“啪”一下怼在了贤哥的小腿肚子上,冰冷的枪口贴着裤子,透着股子杀气:“还是这儿合适,留你一条命,也让你记一辈子!”
贤哥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眼皮都没眨一下。
旁边的加代急了,往前窜了一步,把贤哥往身后扒拉:“东胖!这事儿本来就是冲我来的,要卸腿也该卸我的,跟贤哥没关系!”
“哎哟我操!!”东胖故意拉长了音,撇着嘴笑,“还兄弟情深呢?在我这儿演苦情戏呐?小贤,你说说,我是打你,还是打加代?”
贤哥一把推开加代,往前挺了挺腰,小腿肚子还顶着枪口呢,说:“枪都怼我腿上了,还问啥?别墨迹,就三个数,一二三,打完我跟代子就走,没别的了吧?我把这条腿留下,你就让我俩走,对吧?”
“没毛病!”东胖咧嘴一笑,眼神里的狠劲还没散,“既然你这么着急变瘸子,那我就成全你!”说着,他手腕使劲,枪口又往贤哥腿上顶了顶。
旁边的小弟们都看不下去了,有的把头扭到一边,有的干脆闭上眼,谁也不敢瞅这架势。
加代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脑门上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就当东胖要扣扳机的瞬间,“嘎巴”一声脆响——枪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