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瀚在客堂等了许久,方才听到自己的属下从外面跑进来,凑到跟前,“大人,郡王与夫人来了。”
这赫赫有名的两口子,做事就这么慢吞吞的。
带着两个小丫鬟,四五个人簇拥着锦衣玉袍的两口子踱步而入,两方见礼之后,金拂云满眼无辜,看向何文瀚,“不知何大人有何要问妾身的?”
何文瀚不经意上下打量了金拂云。
若不是是知晓她往日所为之事,还真会被这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迷惑。
“夫人,大晚上来叨扰您与郡王,实在是迫不得已。”
金拂云微愣,这何文瀚所说之事,会与自己有关?
那不能够!
她整日在贺疆的后宅与这混账男人斗法,府外之事,她即便有心想做,也缺了人手。
石亮派到她跟前也才没几天。
就被贺疆阻拦在外,何事会与自己有关?
莫说旁人,就是金拂云自己,都生了好奇。
她是女子,擅长利用自己最无辜的表情,何文瀚看在眼里,心中哼笑。
敛下眼眸里的打量,何文瀚开口就问,“夫人,敢问今岁以来,您跟前伺候的人何在?”
呃!
一来就问这个。
金拂云微微一愣,但压下心中疑虑,看了一眼贺疆,还是如实说道,“……大人可是想看看我嫁入郡王府的陪嫁名单?”
何文瀚点点头,“若夫人能容本官抄录一份,也好。”
金拂云淡淡一笑,“这倒是无碍,但上头好些人已不在郡王府当差了。”
“喔?”
金拂云叫翠儿跑回内院,拿了嫁妆单子过来, 金拂云指着上头好几个人的名字,点了出来。
“这些人,如今都不在我跟前做事。”
何文瀚看过去,有婆子的名字,也有护卫家丁的,数了一遍,竟然是十多个人。
他不动声色,吩咐文书抄录下来后,挨个指着问了来历。
金拂云不解,但熟悉的人,譬如石娘之类的,她就说了,其他陪嫁的媳妇子家丁护卫的,不熟悉的,就让翠儿来答。
何文瀚边听,边让文书记录在案。
“敢问这陪嫁名单里,怎地没有大姑娘从前的贴身丫鬟盼喜、白芍 ?”
提到这熟悉的名字,金拂云面色微沉。
“盼喜这丫鬟很是懂事,若不是看在家中妹妹跟前没个得力的人,妾身也舍不得把她给了妹妹。”
“那依夫人所言,盼喜还在将军府里?”
金拂云轻叹,“京城里只有母亲的别苑,父亲这边的宅子,早给金家上下住了去。”
哦!
何文瀚马上改口,“是本官口误,按夫人所言,盼喜在郡主别院伺候金家姑娘了。”
“是这样的。”
金拂云这会儿心中起了嘀咕,若说盼喜同自己有关的事情,无非就是宋氏那个贱人,以及死了乔万。
死,就是翻篇。
定然不是乔万诈尸,那就是同宋氏有关了?
她准备开口主动出击时,又听得何文瀚说道,“那白芍姑娘呢?”
何文瀚当然知晓白芍,只因白草死在映雪阁外的枯井里。
调查之时,知这姐妹二人无父无母,从小得大将军收养,后来送到金拂云跟前做了贴身丫鬟。
何文瀚不经意问来,金拂云倒也不含糊。
“大人定然知晓,白芍因她妹子慌张落井摔死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有些疯癫,父亲怜悯她可怜,就不忍送到我跟前来做伺候人的活计。”
“那白芍今日何在?”
“也是在母亲别苑之中。”
何文瀚不急不缓,把金拂云身边的丫鬟婆子,甚至连石娘都问了一遍,哪里人氏,何地来的,可是死契奴仆,如今又去了哪里……
问得极为详细。
金拂云从头到尾,对答如流,哪怕遇到不熟悉的,叫丫鬟来也是如实禀完。
在贺疆看来,毫无破绽。
眼见大半个时辰过去,何文瀚还在继续,贺疆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何事,让何文瀚问得如此详尽……
到后头,从年初一到今日,金拂云的行程,也被问了个详尽。
何日出去,到哪里了?
在问到宏安郡主出殡之日时,金拂云终于忍不住对亡母的思念,湿了眼眶。
丫鬟们递来软帕,金拂云低头拭泪。
贺疆见状,赶紧追问何文瀚,“大人,内子到底涉入哪桩案子?”
何文瀚面色如常。
“郡王稍等片刻,等本官按流程问完,定然给您与夫人一个交代。”
“何大人,这问的也太细了!”
何文瀚叹道,“没法子啊,我也是担忧无心之人,误会夫人。”
金拂云停住落泪,抬头看来,“何大人,您若是不能说,就接着问吧。”
她止不住的哽咽了两声,很是落寞,“我如今名声不好,连累父母双亲不说,还连带郡王被人误会,到如今,我再是不能容人乱扣罪名了。”
言外之意,还是查清楚的好。
何文瀚拱手,微微躬身,“多谢夫人,您能如此配合,本官定然不会让夫人平白无故的被人泼了脏水。”
哦!
这话一出,金拂云眉头慢慢拧住,竟然真有人想陷害她……
何人?
金拂云脑子急转,宋氏?
这女子不过就是个小聪明,运气好,怎可能算计得了她?
那是秦家?
想到这里,金拂云心中酝酿出一口浊气,十有八九,就是秦家,近些时日,太子妃快要临盆,东宫之中, 段良媛那扶不起的烂泥,终于想到自己给太子生过一个哥儿,正在筹谋重新夺回哥儿。
为这事,秦家只怕是算到金家头上。
父亲如今为母亲守制,秦家奈何不了,只能寻了自己做筏子?
呵!
一个破落之门,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自己都宅居在贺疆的后宅,他们竟然还不放过,看样子,高估秦家的能耐了。
四次转世,未见秦家有任何长进。
尤其这一世,还越发的无能了,竟然同宋氏那样的女子亲近起来。
果然是成不了大事的!
金拂云心底泛起鄙夷,听得何文瀚再问母亲出殡那日的事儿,她也游刃有余的回答。
身正不怕影子歪!
没做过的事,她底气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