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前进与突围（一）
“岛屿？”
舰娘用餐区域内，独角兽询问的眼神看向企业。
“嗯，是岛屿，应该是之前的塞壬驻点，线体层已经萎缩了，岛屿上的线体果实应该也发生了转移。”企业点了点头，“自转向以后，我们遭遇的敌人数量肉眼可见的降低了不少，我猜测正在前往的目的地大概率会屯驻相当多的敌人，这意味着指挥官对那股能量波动的辨认是准确的。”
“第二优先级的土壤如果没有完全被吸收的话，那么第一优先级应该也是如此，要是按照植物生长的习性，它很有可能把根系扎在最肥沃的土壤上。”俾斯麦眼睛眯起，低头查看着企业传来的战术地图，“对方很可能并不清楚我们已经掌握了对那股能量的追踪，那么它的藏身点大概率就在优先级靠前的土壤之间。”
“但还不够，它能够借助海洋进行转移的区域太大，就算用常规火力可以将它的活性遏制造成封印效果，可最担心的就是本体与分身的联系不是主导，而是平行，斩根斩不尽，反而让对方警惕大增。”企业目光在这些序号间徘徊。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于用重兵围堵我们，而不是将力量集中在它比较在意的扎根之地。”俾斯麦语速很慢，“以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开始那些孢子没有立刻孵化成海藻，而是随着我们快要逃离之时才紧急完成转化？供能，你的指挥官提醒了我，它也需要供能。”
“营养不足时，这些孢子强行催化成海藻就会没法行动，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快要蔓延到船舱内的海藻能够被清洁蛮啾直接用铲刀清理掉，但在抵达栏杆的时候，它们却具备一定的反抗力，我们很容易弄错海藻和线体果实之间谁是供能主导的误区。”俾斯麦因为经常需要站在船舱外，对于甲板上的情况远远比心思分散在翁瑟斯探索舰周遭的企业要更多。
“它的扩散既是威胁，也是缺陷。”企业被俾斯麦这么一提醒顿时明了，“那么这就不难理解它为何要尽心去清剿闯入领域内的我们，因为每一块土壤对它都很关键，它需要扩张的能量。”
“如此以来只要限制住它的拓展，就能强制让它慢性死亡。”俾斯麦目光变得清亮。
“但我们的干扰策略难度恐怕会直线上升，越是重要的土壤，它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进行守卫，而分出力量对我们围堵只能算是次要。”企业却没有变得明媚，而是担忧了些，“我们无法退让，一旦它汲取完所有能量，它会被逼入绝境，也会变得最强大。”
“是啊，在那之前，我们依然算是占据先机。”俾斯麦双手合握置于身前，“所以，你的指挥官也预料到这一步的吗？他清楚这么做的代价与风险很可能是无法挽回的。”
“...”企业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现在我们的力量在你看来属于风险极大，那是因为你把明面上的战力都只算在了我们之间。”
“我们？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她们？”俾斯麦说完，立刻就想到了企业话里的隐喻，她的目光挪到了自始自终都在室内的印第酱，不，还不够，“皇家？可，这不可能，她们没有指挥官链接，舰装等级不可能快速提升，而且，就算这里存在指挥官能够同时接入整整六名舰娘，可也来不及！”
“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向你开诚布公，你有没有想过让联盟真正形成联盟，而非空有联盟之名，却无联盟之实的散沙？”企业没头没尾的话让俾斯麦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究竟想做什么？”俾斯麦的心思几欲无法放在战术地图上。
“我从诞生以来，所接受的事实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的灵魂海能够无限制、无限量地与我们达成链接，整整上千年的时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可能。”企业赤裸裸的明示让俾斯麦脸上出现严重的失态。
“这不可能。”俾斯麦在听到企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对方疯了，但平日里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却又告诉她，企业在说实话。
“没有遇见过他之前，我也像你这么难以置信，但是我向你直说，他现在已经链接了超过四十多名横跨不同阵营的舰娘，并且远远没有抵达上限，在他的身上甚至降临了我们认知以外的新布里一族。我知道，在我们的同伴之间，布里能够改造突破是她们一族的定性，我曾亲眼看到过泛用布里之外的又一种布里。”企业的话无异于是冲着俾斯麦不断抛出炸弹，还不带重复的那种。
“又一种布里？你所说的指挥官身上发现的新布里外，第三种布里？”俾斯麦费了好一会才理解企业的意思，“第二种，应该是，那名指挥官身上的，是第三种。不，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解释起来太费时间，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总之，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让联盟汇成实处的可能，老朋友，从踏上翁瑟斯号开始，我就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跟你坦白，皇家，包括那名重樱的驱逐现在也都被指挥官链接，现在我所要争取的人，只剩下你。”企业的语速似慢实快，她没有留给俾斯麦过多思考的空档。
俾斯麦自然了解企业的用意，挑在这种时候放消息，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同意，她没法坐视同伴在接下来的作战中失力陨落，这就足够让她动容，接受企业的提议，“那么我姑且就算接受。”
“好。”企业如释重负地身体往后一倾，舰娘用餐区的门开了，清秀的少年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冲俾斯麦打招呼。
“你好啊，久闻不如一见，很高兴你能同意与我链接。”御门宅的出现却无法让俾斯麦再产生任何惊异之色，她早在企业前几次的重磅炸弹里变得麻木了，出于对这名承载着联盟希望的指挥官些许尊重，俾斯麦站起身。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是如何踏上这艘船的，但相比较于你的灵魂海，这些已然无足轻重了。”俾斯麦伸手握住御门宅。
如俾斯麦、企业这样的阵营总旗舰自然曾与其他指挥官达成过链接，但由于身份特殊，她们往往不会死于所链接的指挥官之前。一般而言，舰娘们每一次从心智魔方中被召唤到现世，往往只能够达成一次链接，据现有的理论分析，这很可能是舰娘利用舰装锚定在世界之内，舰装则借助指挥官的心灵网络锚定在亚空间，如此以来形成了舰装等级提升的回路影响。
舰装与指挥官的绑定就像是某个程序设置的密码一样，初始密码是空白的，能够被任意设置，而链接指挥官后，就形成了新密码，即便再有新的指挥官想要重新绑定舰装，也会因为不知道新密码而受到阻断。
正是清楚这一点，俾斯麦才会对企业口中‘无限制、无限量’的灵魂海产生何种震惊，事实上，她一早就有怀疑企业之所以对御门宅那么信赖，会不会是有其他原因的影响，但经过层层筛选，她所能想象，值得企业对一介初出茅庐的指挥官新星如此偏袒的理由，会不会是‘指挥官’于舰娘本身的因素？
在真正感受到那股无形的网络没入到心智体式时，俾斯麦心底残存的疑虑统统消散。
心灵网络交互间，御门宅仿佛看到了孤高站在大海上，对抗如山如海般执行者部队，如同乐章指挥家般抬手唤起旋律与光火吞没无止尽敌人的倩影，黑红色炼狱一般的引力场形成深邃塌陷着的吞噬星体，在她回身瞬间，似冬日黯淡太阳般灰黄色长发在褐红色长袍舞动间恍然占据了所有。
而俾斯麦则看到，仰躺在黑漆漆房间床榻上的少年向空中用大拇指和食指模拟着摄像机镜头，循着棱形缺口看到的那只眼眸却倒映着如梦如幻的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