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亲信宋轶大步上前来，打着伞为自家主子挡去了飘落的纷纷雪花，余光看着李德贵回到御书房，这才低声道：
“属下方才得到消息，太子殿下不久前已入城，现下已经了回了太子府。”
曲云回有些惊讶：“这就回了？”
宋轶点头：“除了风行，都回了。”
曲云回回忆片刻才想起风行是谁，点点头，回头看着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小跑着进了御书房。
两人顶着飞雪朝宫门走去。
快到宫门时，曲云回才低声吩咐：“把布置在暗中的龙甲卫召回吧，没必要继续盯着了。”
宋轶愣了愣，有些疑惑。
昨日出了事后，曲云回一方面让龙甲卫出动搜查全城，一方面特别吩咐了一部分人盯住了西启侯府乃至太子府。
这才过去一日，那几个逃掉的犯人还没抓住就要撤去，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曲云回没解释，宋轶也不敢问，只能将疑惑压下，乖乖应了一声。
纪砚尘这边。
回到府中第一时间，他便去了方平宏的住处。
由于他身子从回来后就一直不好，隔三差五就要方平宏诊治，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也没人会想到太子府中竟还藏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纪砚尘到时，方平宏正在躺椅上看雪，一眼就看到了出现在月亮门前的他。
“哟，还以为你把人丢给我就不管了呢。”
方平宏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指了指旁边的厢房。
纪砚尘心领神会，耐着性子同他问了好，这才带着与归转进厢房，看到了此刻仍在昏迷的月照，出人意料的是，严魏庭竟然就睡在旁边的耳房。
他睡得太熟，并未注意到纪砚尘的到来，睡得四仰八叉，倒是和他富商公子的身份颇有出入。
与归想要上前将人叫醒，却被纪砚尘拦住，径直进了里间。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月照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干净，各处裹着雪白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让人忧心。
方平宏这才慢悠悠跟进来，扫了一眼床上的小孩，道：“送来得还算及时，性命无虞，只是要多休养一阵。”
纪砚尘点头：“多谢方先生了。”
“比起这个，有一件事我更好奇。”方平宏不在意地摆摆手，看向与归，“我替他检查时发现他服用过其他药物，是谁给他服用的？”
纪砚尘闻言也看向与归。
方平宏语气听不出好坏，与归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事，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是我。药是昨夜将我们救走的人给的。”
纪砚尘想起与归确实提起过一嘴，问方平宏：“可是药有问题？”
方平宏摸摸下巴，片刻后才道：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
与归闻言心一沉，无比懊悔昨夜听了那神秘人的话将药丸喂给了月照。
方平宏问：“你可知那是什么药？”
纪砚尘摇头，他对昨夜几人的遭遇不甚了解，自然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药，心中也更疑惑方平宏为何要问自己。
“三十年前，正值凉夏盛世，先帝登基举办国宴，与天同贺。四方诸国皆派使臣前来贺喜。其中有一小国，位于南海以南，以云灵自称。你可还记得云灵以何闻名于世，又因何毁于一旦？”
方平宏的话将纪砚尘思绪拉回极其遥远的过去。
彼时他尚未出生，相关记载皆是听旁人转述或翻阅书本得知。
云灵国，远离陆地，位于南海以南的群岛中。群岛常年被雾气萦绕，往来船只若不熟悉航路常常迷失方向消失在海上。因而这个国家与外界的联系也不多。
但这个国家始终没有消失在历史之中。
因为他们有着其他所有国家都没有的东西——医术。
云灵盛产神医，对丹药的制作也有着超越时代的理解，往往一药难求。
可也正因为这样的医术使人觊觎。
先帝继业五年后，云灵便因一场外交冲突，彻底覆灭。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先帝谋划的，正是为了将云灵的医术丹药占为己有。
此事本早就已经被历史淹没，如今方平宏提起，令纪砚尘心中一动：
“你是说月照吃的云灵流传的丹药？”
“是云灵的丹药却不是云灵流传出来的。”方平宏意味深长，“三十年前，国宴上云灵曾向先帝献上丹药至宝，其中有一种药可让濒死之人留一口气，虽不至于让其药到病除，却可以在就医不及时时留有一线生机。那边是昨夜月照吃的。”
纪砚尘抿唇。
方平宏的言外之意他已明白。
云灵当初献礼，是一并将药方献上的。
也就是说那药如今世上只有凉夏皇室才可得知。
安帝是绝不可能出手救月照的，所以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