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好渴！
杨灵越嘴唇翕动着，感觉呼吸困难，咳嗽一声，却牵扯的肺部好似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这一疼，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胳膊都抬不起来。
睁眼，只觉灯光刺眼，立刻天旋地转，却也看到了周边环境，是医院病房。
也听到了呼喊声，却没有听清。
因为杨灵越刚一睁眼，便又昏迷过去。
昏迷那一霎那，杨灵越心道：老子又要死了吗？为什么连个回光返照的机会都不给？才活了60还老当益壮呢，连小丽都没送走呢.....
杨灵越确实在医院，在晋省白求恩医院。
不久后一名白大褂出了病房，笑容满满地说：“宁主任、杨老哥、嫂子，放心吧，杨灵越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虽然肺部有些感染，但并无大碍。刚才是有痰卡在喉咙里，已经吸出来了。”
龙城市的社保中心主任宁迫青连连感慨。
“好，好，好，这可太好了。江主任，感谢你啊，感谢你把我们中心的英雄拯救回来啊！”
医生也是笑盈盈地：“应该的，应该的，杨灵越不仅是贵单位的英雄，也是龙城的英雄。”
被医生称为嫂子的人，正是神态憔悴、头发花白的刘青娜，明明是不到60岁的人，看上去却像是70多，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拉着医生的手摇晃着。
至于杨文昌则是单手紧紧抱着妻子，另一只手在颤抖着。
往日头发漆黑的他，此刻竟然也是花白了。
宁迫青再次对杨文昌和刘青娜表态，全单位都在欢迎杨灵越复岗，康复后如果不喜欢现在的岗位，可以调岗。
父母自然道谢。
到下午的时候，杨灵越再次醒来，依旧无力，却也能躺靠在床头说话，也不用再插着氧气管。
原来，原来，原来不过南柯一梦。
梦里的大半生，不过是救人溺水后昏迷的三天。
醒来的时间越久，真正的记忆开始恢复，梦里的那些事，那些至亲至爱之人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
杨灵越越想越模糊，越模糊越想。
能想起梦里一些女人的名字，是女明星们，还有一些不是女明星，但脑海里的对于她们面孔越来越模糊。
随后的几天里，父母见儿子经常看着窗外发呆，神情默然，不由又担心起来。悄悄问过医生后得知是长时间缺氧造成的，可能会有记忆力减退、反应迟缓等现象。
“住院观察观察，可以请他的同事、朋友过来探望，聊聊天。”
于是乎高晓峰、张君利、崔健楠三人在接到杨文昌的电话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杨灵越很开心。
听从小学时便是朋友的三人聊完近况，杨灵越却是回忆性着问：“你们还记得咱们高考完去驾校报名完了后干甚去了？我想不起来了。”
高晓峰挠了挠头：“20年前啊....”
崔健楠嘻嘻哈哈：“咋想起这了？”
张君利却是用脚踢了一下两人。
两人这才想起叔叔阿姨的叮嘱。
张君利努力回忆地说：“去网吧了。”
崔健楠：“对对对，就是去网吧了，打cS。老杨，赶紧好起来啊，咱们再去打一局。”
高晓峰摇摇头：“不对，那天网吧人太多，咱们又去台球厅了。”
“对对对，去台球厅了。”
杨灵越的记忆清晰起来，却是去台球厅了。
张君利一拍手：“我还想起一事儿，记忆尤深啊。”
另三个人看神经病似地看着这位开烟酒店的发小。
“就咱们打台球的时候，隔壁的人说，学府苑一个女的跳楼的，描述的那身材夸张的。”
另两人依旧一脸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
杨灵越怔住了，记忆再次变得清晰，看向三人时，好像已经成为中年人的他们也变的清晰。
愣了许久，就在三人担心的时候，杨灵越抽了抽嘴角。
原来，原来真的是梦啊！
三人呆呆地看着，老杨又多愁善感了，怎么还哭了。
杨灵越确实流泪了，感觉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消失了，无影无踪，心里好像空落落的。
但他没感觉自己流泪。
崔健楠轻咳一声：“哎，老杨，听叔说，等你康复了，你们单位要给你调岗，有啥想法没？”
张君利一拍大腿：“当然是钱多事儿少的岗啊，最好是办公室，管员工福利的。”
高晓峰却是认真地说：“不是我说，老杨你康复后最优先做的事儿，是该结婚生子。不为你自己想，也为杨叔和刘姨想想。我特么都心酸。”
那俩人却没有附和，只是叹息几声。
杨灵越愣了愣，笑了笑：“好，不挑了，出院我就相亲。”
“你说的啊，最好今年就结。”
话音刚落，病房门推开。
四人同时一愣，那三人则是陆续笑着站起来。
张君利很是疑惑地说：“白洋，你刚从韩国回来？”
白洋视线从病床上杨灵越的身上收回：“二力，你啥意思啊？”
张君利一本正经地说：“更漂亮了。”
白洋哈哈大笑，然后很是潇洒地摆摆手：“老啦！”
高晓峰回头瞪了眼杨灵越，然后对白洋说：“我们出去抽烟，你们聊。”
然后几乎是一手一个提溜着崔健楠和张君利出了病房，毕竟194的铁塔大汉。
白洋来到床前，把包随手一扔，坐在床边撇撇嘴：“两年没见，都成英雄了。”
杨灵越眼含笑意：“还在杭州？”
“嗯，回来给我妈过生日，这不听说你出事了嘛。”
“你怎么样？”
“就那样呗，我最近直播带货了，你就没看？”
“你不是老板吗？”
“老板就不能带货了？你是不知道那些网红多难伺候。”
“能啊，你这么漂亮，又那么能干。”
白洋莞尔：“你要一直这么会说话，咱俩孩子都不知道生几个了。”
杨灵越咧咧嘴：“就没再找？”
白洋伸出左手：“找了，我爸招的女婿，还行，挺帅的。”
杨灵越洒脱一笑：“哦，挺好的。”
白洋眼神复杂：“你就这反应？”
杨灵越目光澄澈地看着她，满脸笑意。
白洋抿了抿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又过半月，杨灵越彻底康复。
住院近二十天也有好处，瘦了许多，一点啤酒肚都没了。
岗位从养老保险科副科调到了办公室，当了个副主任。
办公室很忙，但他这个副主任很闲，还经常请假检查身体，大家都很关心，都很满意。
杨灵越依旧做着兼职Up主，偶尔写写短篇小说混点稿费，相亲也没断过。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也和一位小他9岁的中学老师孙倩，也是小时候的一位邻家小妹妹谈婚论嫁，长的跟爱笑的王乐君似的，处的也很愉快。
只是偶尔仍然会想起那个梦，他也曾独自去过龙山公墓，常去祭拜的墓碑上刻的名字并不是模糊记忆中的于俐。他也曾恍惚间去过学府苑的那处房子，装作敲错门，开门的却是一对中年夫妻，对于“于俐”这个名字，不知是故意不知情，还是真不知情，反正就是不知情。
冬天。
杨灵越和已经订亲，成为未婚妻的孙倩去龙城植物园玩，听到一片嘈杂声。
只能人们说“好像是曾莉”。
杨灵越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在湖畔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大明星。
忽的，曾莉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杨灵越莫名轻声：“老婆。”
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孙倩怔了一下，旋即温柔地问：“咋啦？老公？”
杨灵越回过神来，笑了笑：“没咋，走吧，大明星挺漂亮的哈。”
孙倩笑道：“是挺漂亮，不过你老婆我也不差。”
两人手拉着手在人群中走远了。
大明星曾莉却觉得那个其貌不扬的人有些眼熟，很眼熟，总觉的在哪里见过。
一直看着，直到助理提醒，这才回过神来，顿觉意兴阑珊。
离开时，却总是不由地朝刚才那人的方向看。
哦，对了，前不久做的一个梦。
好像自己梦中的丈夫长的很像那个人。
好像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回到车上后，助理的手机响起一段音乐，听着像藏语，曾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望向车窗落下泪来，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就是心里堵的慌。
“姐，视频用这个bGm行吗？你刚才在湖边的眼神很适配，有种穿越历史的赶脚。”
“是嘛，什么意思啊？”
“你看。”
“难舍难分难解
缘起缘浅缘灭
今生相见定有亏欠
前世不欠今生不见
....”
曾莉接过手机，听着音乐，泪水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记忆好像又清晰了几分，第一次来的龙城都有了几分熟悉感，望着如梦似幻的路灯，她想她应该在龙城待一阵子....
（待有缘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