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的吹打在窗户上，昨夜下的簌簌白雪几乎要将宫城掩埋，照的这偌大皇宫愈发寂寥。
虞妙妙跪坐在床边，裙摆拖在冰凉的地砖上，她的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按在萧肃脸颊被擦伤的地方——那是他当时从马上摔下来在地面上擦的。
当时她从城墙上跳下来，萧肃从马上跌落，不顾一切的和她一起跳进了水里。
好在有侍卫及时将两人救了上来，城内的人并没有出城攻击，他们在亲兵的护送下，连夜狼狈的逃回了京城。
床榻上的人还昏着，眉头紧蹙，连呼吸都带着点未散的寒气。
虞妙妙给他涂好了药，抬手将被角拢了拢，就要出去，可手却被人拉住了，她惊讶的回头，“萧肃？”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拽入了温暖的怀抱。
“太好了，你还在。”萧肃声音哑的发颤，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这不是梦。”
虞妙妙愣了一下，也渐渐抬手，抱住了他，“嗯，这不是梦。”
他太傻了，再怎么样也不该真的跳进河里，让侍卫救她上来也行啊，否则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门外有太监踉跄跑来，道，“皇上，皇上！朝臣们都围过来了，希望您出来主持大局！”
外面的叛军打的凶猛，已经很快都快要打到京城了，所有的大臣听说皇上回来，就都站在殿外等候了。
萧肃撑着掀开锦被，就要下来。
“萧肃！”虞妙妙慌忙伸手去拦，“你伤还没好，多休息一会儿吧。”
她第一次自私的希望，他可以多昏庸一点，起码养好自己的身体。
“没事。”他平静道，看她的时候，嘴角又扯了一抹笑，“其实你说的对，我应当承担起我的责任，毕竟.......我身后，有我想保护的人。”
只是，希望他明白的不会太晚。
他撑着站起来，敞开双手道，“更衣。”
虞妙妙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他变了很多，可也到底没有再拦着，拿起衣服伸手帮他穿上，指尖绕过他腰间的玉带时，“你伤没好，别太逞强，要是撑不住了硬抗，往后身子垮了，这王朝才是真的要乱。”
萧肃垂眸看她替自己拢好衣襟，笑了笑，说道：“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萧肃认真的点头：“真的知道了。”
虞妙妙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了那条发带，这是她们初遇的时候，用来给她包扎伤口的，其实她一直都留着。
她走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束起散乱的发丝。
两个人都相顾无言，直到做完了这一切，虞妙妙才担忧的嘱咐道：“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萧肃握住了她的手，“好。”
他没再多说，只是抬手又按了按她的手背。
他披着大氅打开门，迎着外面卷进来的风离开了，只留殿门晃动呜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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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肃刚踏下台阶，薛永年跪拜上前，急虑道：“皇上！叛军已冲破关外，离城已经不到十里了！请您下旨——臣愿领军出战，便是战死在京城外，也一定要拦住他们，绝不让叛军踏入内城半步！”
薛永年的案子翻了。
萧肃翻的。
因为虞妙妙说这事有蹊跷。
无论后来调查的如何，他都把薛永年给放出来了，后来发现此人确实是一个忠臣，在国家危机时期，也能挺身而出。
“不。”萧肃拒绝了。
薛永年心中一沉，这是最后的战机了，若是再延误下去，就不是平日里昏庸产生的结果了，可是要灭国的！
他还想再说的时候，只听皇上道：“朕要御驾亲征。”
萧肃接过剑，佩在了腰侧。
众将士哗然，谁都知道皇帝御驾亲征能振奋军心，可不说皇帝原本就荒谬无道，今天光是出来主持大局就已经让很多人惊讶了，更别说他刚昏迷醒来，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还是个问题。
“皇上？”薛永年皱眉。
萧肃将头盔带上，抬手将剑举过头顶：“众将士们，叛军压境，家国将倾——今日随朕一起出征，保家卫国！朕与各位同生共死！”
阶下文武百官，禁军将士齐齐跪地：“臣等愿随陛下出征，同生共死，护我家国！”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薛永年眼眶突然红了，激动的眼珠子都砸了下来，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冰冷的砖块上，声音哽咽却掷地有声，“臣等......愿意誓死追随陛下！”
他没想到皇帝突然一下就变了，变的这么的明辨是非。
若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恐怕国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没关系，只要皇上愿意变好，这国家能守下来，再过两年休养生息，国家还是会变得富庶安宁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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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肃御驾亲征之后，虞妙妙便每日都守在寝殿里，殿外连着好几天都在刮冷风，再加上前几日雪融化的降温，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她日日坐在窗边，听着小太监一份又一份的前线战报，这是萧肃特意吩咐的。
每隔半日，便差小太监将信快马送回，哪怕只有寥寥数语，也要让她知晓平安。
她捏着这封信有些感动，“今日暂退叛军三里”“城未失防”的字句，让她觉得热泪盈眶。
终于把城池守住了。
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娘娘，前殿的薛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禀告。”有小太监敲门道。
薛永年？
他来做什么。
虞妙妙心中疑惑，可也没说什么，只说道：“让薛大人在偏殿等候，本宫一会儿便来。”
她赶紧拢了拢衣襟，将桌上的信件全部收好放入了匣子里。
刚掀帘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薛永年已经站在殿里了，衣袍上还带着风霜。
看到皇后的时候，薛永年忙俯身叩首：“微臣参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