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风就把越野车从车库开了出来。
贺语嫣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提着早点，刚走到车边就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赵老四能起吗？”
“咱们得赶在他公司上班前到，显得有诚意。”林风打开车门，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飘了出来，“而且早去早回，别耽误了村里的事。”
李大男已经坐在了后座，手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这里面是啥？”贺语嫣好奇地问。
“我妈做的酱肉和窝头，路上饿了吃。”李大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我妈说城里人吃的东西不顶饿。”
车子驶出东渔村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公路两旁的稻田里，已经有农民在弯腰插秧，露水打湿了裤腿，却挡不住他们哼着的小调。
贺语嫣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带着泥土清香的风涌了进来，让人精神一振。
“赵老四的公司在江城开发区，叫鼎盛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贺语嫣翻着手机里的资料，“他名下有三家农产品批发市场，还有两个冷藏库，主要做蔬菜水果批发，这两年还搞起了电商直播，不过听说赔了不少钱。”
林风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这么说，他确实缺钱。”
“但他这人特别好面子。”贺语嫣继续说，“去年江城搞慈善晚宴，他为了争个‘十大慈善家’的头衔，硬是咬牙捐了五十万，结果回去后就把员工的年终奖砍了一半。”
李大男在后座嘟囔：“打肿脸充胖子。”
三个小时后，越野车驶进了江城城区。
高楼像突然冒出来的石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街道上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跟东渔村的宁静比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
按照导航提示，他们在一栋挂着“鼎盛大厦”招牌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
这栋楼有二十八层，外墙是深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腰间别着对讲机，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这就是赵老四的公司？”李大男抬头仰望着高楼，脖子都快扭断了，“搞农业的能住这么好的楼？”
贺语嫣笑着解释：“鼎盛农业现在不光做批发，还涉及仓储、物流，甚至房地产，赵老四早就不是单纯的农民了。”
他们走进旋转门，大厅里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前台的接待小姐穿着统一的套裙，妆容精致。
听到他们要找赵老四，接待小姐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请问有预约吗？”
“我们昨天打过电话，说今天上午过来谈土地转让的事。”
林风递过名片，上面印着“东渔村职业学院筹备组组长”。
接待小姐接过名片，在电脑上查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电话：“赵总，有位东渔村的林先生来谈土地的事，您现在有空见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接待小姐挂了电话，对他们说：“赵总现在正在忙，你们先在会客区等一会儿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会客区的沙发很软，却让人坐不住。
李大男几次想站起来去找人，都被林风按住了。
贺语嫣拿出手机，查了些赵老四公司的近期动态，轻声对林风说：“你看，上个月他们公司刚被起诉，说是拖欠了供应商三个月的货款，金额有两百多万。”
林风点点头：“看来他确实急着用钱，就是抹不开面子。”
终于，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秘书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林先生，赵总现在有空了，请跟我来。”
他们跟着秘书走进电梯，电梯飞快地上升，耳朵里传来轻微的胀痛感。
到了25楼，电梯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旁的墙上挂着价格不菲的油画。
秘书推开一扇厚重的实木门，里面是间宽敞的办公室。
落地窗外是江城的全景，长江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流淌。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他穿着件花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
“……那五百万你必须今天到账！我下午就要给工人发工资！”男人对着话筒吼道，唾沫星子溅在桌面上，“别跟我废话，你要是搞不定，咱们就法庭上见！”
他“啪”地挂了电话，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林风他们，皱着眉头问：“你们是谁？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