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稍微停了一秒，心道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斟酌字句后，他淡淡道：“庆妃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朕不能随意饶了她。”
花晴冷声道：“庆妃是柔昭仪的左膀右臂，她们俩能压的皇后娘娘喘不过气，皇上不是要对付齐家吗？”
“朕是皇帝，亦是皇后的丈夫。”顾恒的语气坦然，与他内心对齐家的厌恶完全搭不上边。
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花晴心中吐槽，却明白自己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皇后齐如玉再怎么讲都是一国之母，是顾恒的妻子，即便齐家不堪，但他也得在所谓夫妻情分上出手做做样子。
相比于顾恒真心想灭掉的梁家，庆妃只禁足一个月，已经比梁珍弥好上太多。
这就是差别。
花晴道：“如果庆妃不放出来，我很难做事。”
柔昭仪正虎视眈眈的等着她的消息呢。
“你这般聪明，不知道用别的法子吗？”顾恒轻笑。
“别的法子？”花晴忽略他的笑声，“庆妃是被皇上你禁足的，我难不成还要去求一个太后的人情？这买卖我可不做。”
花晴始终觉得，太后的人情要留到最后。
一般小事，绝对不要去骚扰老人家。
顾恒道：“朕也不知是该夸你，还是骂你。庆妃即是因做错事禁足，那也可以将功补过。”
“什么意思？”
“这种事还要朕帮你想？那朕的黄金白银岂不是白给你了。”
“……”
花晴一时语塞。
不过顾恒的提示，也确实让她茅塞顿开。
禁足一个月并不严重，只要立功，明面上讨得了顾恒的欢喜，这样对方便能名正言顺的解除庆妃的惩罚，皇后那边也说不出什么。
“现在你可以说说那把宝剑？”顾恒对宝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卖。”花晴斩钉截铁。
宝剑是她的防身武器，锋利无比，有系统加持，削铁如泥，这么好的东西，她绝对不会交到顾恒手上。
顾恒没想到花晴这么决绝。
他试探道：“多少黄金都不卖？”
“不卖！”花晴毫不犹豫道：“皇上乃大盛朝的君主，多少好东西没有？武器军队数不胜数，何必非要惦记我手上一把剑。”
见花晴油盐不进，顾恒心知宝剑一事无望，没再说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冷到极点。
事情谈的差不多，花晴准备送顾恒走，却听到竹林外传来燕月的询问声。
“谁在那里？是花晴吗？”
竹林中两人顿时满头黑线。
花晴急中生智，将灯笼里蜡烛吹灭，伸手往内推了一把顾恒，快步往外走，将燕月的视线挡住。
她提着熄灭的灯笼走出去，望着满脸担忧的燕月道：“是我。”
燕月好奇道：“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月光皎洁，映在花晴半明半暗的脸颊上，但跟顾恒不同的是，她神情温和，一只眼底闪着笑意。
“晚上睡不着就出来吹吹风，昭仪呢？”
燕月愣了一下，也笑起来道：“我也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花晴直接邀请燕月一块儿去前院坐坐，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顾恒的身手能轻易翻过那道墙。
前院静悄悄的，大门紧闭，外头点着两盏灯笼，两个门神懒洋洋靠在门口闭目养神。
花晴跟燕月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好半晌，燕月忽然开口道：“花晴，你会离开落月斋吗？”
花晴轻声回答：“会。”
燕月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花晴，似乎是有些不解。
花晴继续道：“离开落月斋是早晚的事，谁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但在此之前，我得把我家娘娘还有昭仪你安排好。”
燕月抿唇，弯了弯眼角，她没想到花晴的计划里，还会有她存在。
于是低声道：“娘娘应该离不开你，你去哪，她就会去哪。”
“昭仪说的很有道理。”花晴笑出声道：“我家娘娘在这宫里，还真就最缠着我……”
她停住片刻，又摇摇头道：“也不对。”
燕月问：“怎么不对？”
花晴转头对上燕月清澈的眸子，语气含笑道：“昭仪如今也是娘娘的人，不也跟娘娘形影不离吗？”
在燕月的错愕中，花晴没再顾忌身份地位，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道：“昭仪不必担心，我家娘娘最是护短，她若是能出去，肯定要带着你一块儿！”
这话，燕月是完全相信的。
如今梁珍弥对她是真的亲近，虽说对方有时说话很直白，旁人不太习惯，可她能理解。
也能明白梁珍弥此人就是这般直接。
实际上，这样的人比外头那些笑面虎要好相处许多。
燕月很庆幸此生能遇见花晴跟梁珍弥，若非是她们二人，她恐怕早就被皇后那边人整死了。
沉默一会儿，燕月点点头。
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中那轮明月时，她眼底是无尽的期待和欢喜。
夜风徐徐吹着，很快两人有了睡意，各自回房休息。
二日一早，喜林将偏殿出现四具断头尸体的事传到了落月斋。
梁珍弥跟燕月第一时间都是担心，然后才打听死者身份。
喜林道：“是掖庭的一位老嬷嬷，跟三个宫女。”
“听说那三个宫女跟福宁宫走的近，怕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被杀人灭口了吧。”
梁珍弥一阵唏嘘：“跟谁走的近不行，得要跟福宁宫，不知道那边不好相处啊！这阵子可死了不少人呢！”
燕月警惕的将外头打量一遍，伸手扯了一下梁珍弥的衣袖。
示意对方不要太张扬。
梁珍弥确实想继续说，被燕月一提醒，她还是闭了嘴。
喜林被这一现象惊到，眼睛瞪的老大，马上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花晴。
神情仿佛在说，我没做梦吧，此生居然看到这种场景。
花晴没有说话，而是耸耸肩。
表示已经习惯了。
往常在场若有其他人，燕月很少说话，不会对梁珍弥有任何反驳，只默默接受对方发下的任务。
经昨晚的谈话后，燕月开始悟了。
她决定好好跟大伙儿相处，至少要好好珍惜身边的好友们。
这次喜林突然看到燕月跟梁珍弥的互动，真是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