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副样子，聂淑惠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说到这儿，大队长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样离谱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尤其聂远征还不是村里人，只得安抚着聂远征的情绪道，“那个，聂同志，你冷静下，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要不还是回家里问问家人？毕竟站在这儿瞎猜也不行，而且你看聂知青也要参加高考了，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情绪可就不好了”
大队长的话，聂远征充耳不闻，他不是没有察觉，之前一直没往这离谱的方面想，现在这么说起来，母亲这么久以来的态度和行为似乎都合理了
聂远征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家，面对拿他当亲生儿子的父亲，还有...聂香蝶
原本期待的一切，似乎在一夜之间都变了...他想不明白，那样温柔勤劳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想要回去问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同样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能面对那一切
京城是个不大的圈子，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影响的还有他的仕途
聂远征的视线慢慢抬起，与姜与乐对视上，有质疑，有无措
穆川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我们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旁人我们保证不了，但这个事情，不会从我们二人口中传去”
“谢谢”聂远征下意识地道谢，整个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瞧着仍旧在哭泣的聂香蝶，聂远征声音充满颓废地道，“一会儿我便会离开，回京城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高考，一切等回去再说”
聂香蝶没有理会聂远征，如果没有这件事，聂远征仍旧是她十分依赖的哥哥，可有了这件事儿，不管他们是不是亲兄妹，有些事情都回不去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样理不清的家务事，大队长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过，手里握着椅子的扶手感觉都要把漆扣掉皮了，这也是大队长第一次这么想让聂香蝶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她要是留下来，再被人知道这样的消息，别说先进集体了，他们村的名声都得臭了！
姜与乐见事情聊得差不多，怎么也不可能再晕过去，继续听下去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新奇的事情，便打算离开了
姜与乐起身，正打算跟大队长说话，哪知道一直抽抽噎噎的聂香蝶突然恶狠狠地看向姜与乐，那样子就像是姜与乐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姜与乐蹙眉质问，神色隐隐地不悦
“姜与乐，是不是你把聂远征弄来这里的，你就是知道要高考了，你不想我考上，才会这样的吧，不然怎么会你前脚来，他后脚到”聂香蝶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般，这几日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妈妈一直将哥哥管的很严，哥哥只知道她在这边下乡，却不知道具体哪个村子，若不是有人故意告知，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找来
姜与乐听着聂香蝶奇葩般的言论，整个人都气笑了，“聂香蝶，你是把脑子气傻了吗？我要想搞你，你觉得我是把你哥弄来省事儿，还是把事情爆出来更省事儿？”
“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聂远征可算是从这话中听出些什么，但他之前与康燕联系过，所以知晓此次的事儿与姜与乐无关，可姜与乐又是何时知道的，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姜与乐是真没心思管这事儿，不然这么大的事情，足以让他丢了市局的工作
聂远征的质疑姜与可没兴趣为他解惑，反倒是看向聂香蝶，“聂香蝶，你那些个脏水少往我这里泼，你在我这儿没那么重要，值得我费心琢磨，与其怀疑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如问问你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与乐说罢，没再给聂香蝶一个眼神
“大队长，这边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姜与乐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顿，心情不爽得很
大队长瞧着也不得劲，找人家姜与乐来帮忙，忙帮了，却破了人家一身脏水，想想都膈应人，眼下瞧着姜与乐要走，赶忙道
“行行行，你有事儿就先回，与乐你别太放在心上聂知青就是...就是....”
大队长就是半天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突然瞪了聂香蝶一眼，“聂知青，你看看你都干的点儿啥事儿，你赶紧跟人家姜知青道个歉，这事儿肯定不是姜知青做的”
“香蝶，跟姜医生道歉，来这里之前，姜医生并不认识我”聂远征担心这事情被京城的人知道，不管怎么，都不能让聂香蝶再得罪姜与乐
“为什么我要道歉！她早就知道不是吗？要不是她有意调查，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儿！”聂香蝶不服气地叫嚷着，全然不见往日的温柔，这段时间的事情，弄得她十分焦虑，已经全然顾不得其他的伪装
“是啊，我是有意调查，我还有证据呢，你要不要看看，虽然现在没什么流氓罪了，但你说这事儿被放在明面上，你还能高考吗？你哥和你爸的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聂香蝶，在我面前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再这么不知所谓，你且看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姜与乐这几句话彻底将聂香蝶吓到，她能踏实高考倚仗的也是家境不错，没有后顾之忧，一旦如姜与乐所说的那般，哥哥和爸爸没了工作，她的生活更将是一团乱，别说是工作学习了，只怕到那时候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可要让她道歉，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她道歉
想到这里，聂香蝶更加委屈了，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来
姜与乐实在不耐烦听她哭，起身和大队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穆川等姜与乐跟孟菀舒打过招呼，二人出了知青院，终究是没耐住性子问了出口，刚刚他想为她出头的时候，姜与乐还拦着，怎么一转眼她反倒什么也不追究地就出来了
“都哭成那样了，要一句对不起也怪没意思的”聂香蝶就是走投无路发泄一些，也不是真干什么坏事儿了，有那纠缠的功夫，她还不如回去多看两页书
“聂香蝶在这儿还好一些，离得远作不出什么妖来，可那聂远征我瞧着不是个省心的”
“他在爸爸手底下工作，不会出乱子的，周嘉林也知道他的事情，放心吧”
穆川听到周嘉林知道这事儿，便也就没再提，周嘉林是个心思细的，他既然知道，那肯定心里有数
穆川突然也得，姜与乐身边人将她保护得很好，自己似乎都没什么用武之地，不过这样姜与乐过得舒心，自己也更放心
二人一起回到家，过了很久孟菀舒才回来，瞧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姜与乐极其捧场地响应了一句，“这是我们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有人捧场，孟菀舒讲起来更是起劲儿，坐在椅子上，说到兴奋处就差拍桌子鼓掌了，“你们之前说什么了，我不太清楚，但你们走后没多久，我们正在屋子里聊天的时候，聂香蝶突然冲进来，冲着康燕就去了，扯头发抓人，怎么狠怎么来”
“然后呢？”姜与乐听到这儿也来了兴致，追问道
“然后就打起来了啊，知青点的人拉也拉不住，最后还是几个男知青才把人分开，拉人的男知青还被抓了几道子”孟菀舒想着当时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康燕呢，没为自己争辩几句啊”
“她争辩什么，就是她干的，她有什么好争辩的，再说了，聂远征那里还有她的信，笔记总是做不得假的吧，我走的时候聂香蝶已经拜托知青点的人去报公安，不过被聂远征拦下来了”
“报公安？她有什么可报的？”姜与乐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这事儿她不藏着掖着就算了，还大张旗鼓地往外宣扬？她是傻了吗？
“说是康燕偷她包裹了，不然怎么会知道聂远征的地址”
“她是脑子有毛病了吧，地址看一眼的事情，还用的着偷包裹？”
这一点，孟菀舒表示认可，“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为难不了康燕，总得在别的事情上找补回来”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买卖她做得还真是不赖”
“可不是吧，不过说真的啊，我以为聂远征只是和康燕图嘴上痛快才那么说的，哪里知道他来了竟然还这么说，聂淑惠也在，他可真是个半点不在意”
“或许急了吧”急着定下这个名分，除此以外，姜与乐再想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啧啧，刺激”孟菀舒想着刚刚的画面，那真叫一个刺激
“所以最后公安没来吧？”
“没有，真要来了，这一家得连锅端”
“聂远征下午就要走，应该能安静一段日子了”算算日子，没多久就要考试了，他走了，或许也是好事儿
“啊？要走啊，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孟菀舒有点遗憾，猫冬的日子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多无聊啊，好不容易有些好玩儿的事情，这怎么就要走了
姜与乐一瞧孟菀舒的神色，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不由觉得好笑得很，“你啊，有功夫琢磨这些，还是多看看你的书吧，你别怪我扫兴啊，这段时间紧张一些，剩下的可都是快乐了”
“哎呀，我知道，这不是苦中作乐吗，总是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转一下注意力的吗”
“走了也好，他再待下去，你有没有乐趣我不确定，但聂香蝶的大学肯定是没戏了”
孟菀舒闻言挑眉，没再说什么，同为女生，聂香蝶到底也没做什么恶劣的事情，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身为女主是有些光环，可正因为她是女主，同样有许多恶意去找她，今日瞧着她撒泼的样子，孟菀舒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主逐渐有崩盘的趋势
毕竟原小说中的女主可是温文尔雅的知识女性一枚，哪里是现在撒泼打滚跟人干仗的样子
孟菀舒觉得，聂香蝶的未来，大概率不会是像小说中那般一帆风顺了....
可这些都不是孟菀舒关心的事情，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中午吃什么....
闻着满屋的饭菜香气，孟菀舒忍不住探头张望，“穆川哥做什么了啊，这么香”
“做了糖醋排骨，还有昨天包的饺子”姜与乐收拾着上午玩儿了一半的扑克牌，顺着孟菀舒的视线往外看去，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家穆川十足的家庭煮夫的气质啊，等以后我找对象，一定也得找个这样的，这日子才过得舒坦”
“我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跟我说的可是要努力挣钱找小鲜肉的”姜与乐调侃道，她可是记得，当时的孟菀舒有多么的兴致盎然
可此时提起这个，孟菀舒反倒有些萎靡，“我倒是想啊，可这个年代，有心无力啊，你说我们去什么年代不好，偏偏来这里”
“各有取舍吧，现代也好古代也好，各有各的约束，起码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
“那倒也是，哎呀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看看穆川哥吧，我去端碗筷”孟菀舒越说越觉得烦躁，干脆不想提了，来到来了，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不如把眼前的路先走好
来到厨房，穆川做的饭菜已经出锅，二人把碗筷饭菜都端去堂屋，等着穆川来了，才开始动筷
下午，出去遛弯儿的孟菀舒顺利得到聂远征回京的消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她也不打算溜达了直接去大队长家喊了李思思一起学习
第二日，雪停了，阳光明媚，却依旧的寒冷，姜与乐与穆川带着礼物，一大早来到镇上
今天是工作日，二人去了镇上医院，便瞧着还在忙碌的梁老师
“老师”姜与乐把门推开，露出一张小脸朝里面张望着
梁老瞧着是姜与乐，刚刚还一本正经瞧着病历的脸上，瞬间洋溢起慈祥的笑容
“呀，是与乐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