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与尘无岁、陈芜前往九区与一区边界的路上，子规啼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秦少机现身秦家后不到两小时，女娲基地研究院的1号实验室一颗唯一的重要药丸失窃，调查后确认是秦少机所为。大区方面告知，根据药丸上的秘密定位，确认秦少机目前正由华安城向九区方向赶来。狼派已经准备协助拦截。”
“关键是，那颗药丸是关于融合的，而且是从造神派手中拿到的。”
常乐三人乘坐龙派的飞行器，由私人航线直接飞往大区告知的预计位置。
刚进入狼派领空，罗轩又发来消息。
是秦少机的位置，显示即将抵达一区最北边的城市，定德城。而且，看定位路径和速度检测显示，秦少机的速度开始减慢，似乎已经抵达目的地。
“为什么是定德城？”常乐感到疑惑。
尘无岁和陈芜都想不明白。
定德城虽然在一区和九区的边界上，但除了偶尔两区之间的摩擦时，平时这个城市存在感很弱，并不打眼。虽然有部分资源储备，但高精尖的武备基地、研究室或者通信塔都不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秦少机特意选择的。
怀着疑惑，三人迅速飞到定德城。
常乐和尘无岁带无法飞行的陈芜，直接从飞行器上进入定德城。
常乐用的依旧是扶九的外形。
三人入城不久，就发现城中心的雁回塔被封锁了，知道秦少机就在那儿。
到那边之后，出示过身份证件就允许进入了。
“扶九先生，是吧？”熟人，狼派的战狼道道主井雨烟和隋云暮跟他们打招呼。
常乐装作扶九正常的状态，淡淡地微微点头，没有伸手。
井雨烟挑了挑眉，也没计较这无礼举动，道：“一区那边负责追捕的是赢家的嬴玄序和沈修，人已经被围住了。”
不等问人在哪儿，几股不同的强横能量相互碰撞，带起一阵烈风。
常乐循着能量来处看去，便瞧见二十多米的古朴高塔上，站着雪鬓霜鬟风烛残年的秦少机。老人轻飘飘立于塔顶，眼神遥望远方。
常乐几人走到封锁的士兵的前方。
严肃的嬴玄序见到几人，微微点头：“听说九区的几位要见见秦少机，请诸位稍等，待将他抓捕归案，几位再行询问吧。”
“那要是抓不到呢？”井雨烟心直口快地呛他一口。
嬴玄序皱眉，没说什么。
常乐则询问沈修：“他都做了什么？”
沈修低声道：“没有，就一直站在上面。”
他停顿了下，又语气严肃地道：“他偷的那颗药丸，据说是造神派制造出的，能够让人融合其他异能的药物。研究院刚决定开封进行研究，就被他拿走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那药丸具体有什么效果。”
常乐心中表示怀疑。
造神派是肯定不可能拿出这种药物的，要是有，他们也不用费那么多劲又是引地外异种降临，又是抓着她不放的。
那秦少机拿的药物到底是什么？
几人略作商议，默契地分出两人——常乐和尘无岁两个刚到的，加上已经了解过雁回塔构造的隋云暮，悄悄从秦少机后方地一条路登塔。
三人迅速登塔。
在距离塔顶只剩一层的时候，三人默契地停下来。
仰头看去，穿过倾斜楼梯和阁楼的空隙，能清晰地看到站在那里的秦少机。
三人缓慢靠近，倒是也没有躲藏。
躲藏没用，这样的距离下，以他们的修为，除非具有专门隐匿的能力，否则相互之间都能察觉到。
缓慢靠近只是为了防备秦少机突然有什么动作。
但是直到三人登上阁楼，与秦少机不过头顶一顶之隔，秦少机也没有任何行动。
三人走到阁楼边缘，秦少机忽然开口：“常乐或者其他九区的小友在吗？上来聊聊。”
最后其他两人争执不过常乐，常乐顶着扶九的样子翻上塔顶。
常乐无视倾斜的塔顶，平稳地走到一定距离的位置，道：“我名扶九，来自九区，你想与常乐说的任何话都可以跟我说。”
“扶九？你和龙帝扶光还有常乐是什么关系？”
秦少机比他们上次见面更加苍老，但却没有了那种阴沉的感觉，而是带着几分红旗小院里那个和蔼幽默的老头的样子，说话时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常乐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想着扶九的性子，便在原地坐下来，姿态舒展自然。
她回道：“自然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秦少机低笑一声：“好啊，九区还是后继有人。”
常乐没懂。
扶九：“老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会以为我是你俩的孩子吧？”
常乐一头黑线，暗暗让祂闭麦。
“如果只是闲聊，我们可以换到华安城的小黑屋，那里比这里舒服。”常乐淡淡地道。
“你都说了是小黑屋，临了临了，老夫我想好好看看太阳，不想憋屈地把生死交给他人。”
常乐唇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你不喜欢别人安排你的生死，你却干了大半辈子安排别人命运的事。天道好轮回啊。”
秦少机没有搭话，好像出神地望着晴朗的天空。
但常乐看到他轻踩着塔顶的腿，那是一直用着力没有放松的样子，说明秦少机根本没有半点放松，无法偷袭。
“扶九，你知道超九境不是人类的巅峰吗？”秦少机忽然问道。
常乐道：“知道。”
“可天灾以来，异能修炼体系成形近四百年，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生物，能突破超九境的界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常乐没有敷衍，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思考过：
“因为世界法则限制。”
秦少机苦笑着点头：“是啊，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既能保护我们，却也困住了我们。当囚笼之外的危险从栏杆的缝隙间抵达，我们也试图从缝隙中挤出去。”
“你相信，真的有人能突破那层看不到的天花板吗？”老人仰头望着天空，眼神中是尚未消散的野心，却又压在昏黄苍老的眼眸中。
“相信。”
常乐没有任何犹豫。
“我也相信，”秦少机看向她，“我相信【融合】就是一条最有效率、最有可能且代价最小的道路。”
常乐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融合】这样笃定：“【融合】不适合这个世界，那是一条绝路，你走错了路，执念成魔。”
“不！【融合】是存在的！是真的能够做到进化的！我没有疯魔我很清醒！”秦少机突然激动起来，身体都微微前倾。
常乐眉头微皱：“秦衔经历过，验证这是一条绝路；你又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执念？”
秦少机昏黄的眼眸一点一点地睁大，下撇的嘴角也慢慢提上去，露出诡异的笑容。
“滋滋——”
一道黑白弧光从两人周围扫出，围绕塔顶的大大小小的监测设备全数损毁。
常乐没动，她有【联网】，知道周围早就布置了无数的监听监控，也知道刚才秦少机那一下，毁坏了全部的设备。
秦少机忽然起身，凑近过来，常乐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老人也只是用手扶住她的肩膀，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了什么。
常乐的眼睛骤然放大。
惊愕之下，秦少机突然拍出的一掌她来不及闪躲，只得催动异能抵抗，可那一掌却不是攻击，而是一个推远的动作，常乐猝不及防被推推下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