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说。”陈浩思考了一下，“每个时期都有打动人的东西。
早期可能更喜欢印象派捕捉光影的那种瞬间感，后来有一阵子沉迷表现主义那种强烈的情感宣泄。
现在嘛……可能更欣赏能引发思考，有社会批判性的作品吧。”
他顿了顿，反过来问她：“你呢？看这本书，对哪个部分印象最深？”
宣宣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对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那部分特别感兴趣。
觉得他们那种打破一切常规，用荒诞来对抗现实的态度，虽然有点极端，但特别有冲击力。”
“嗯，一战后的反思和叛逆。”陈浩表示理解，“尤其是杜尚那个‘泉’（小便池），当时可是扔进艺术界的一颗炸弹。”
“对对对！就是那个！”宣宣兴奋地差点拍桌子，“我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后来看了评论才慢慢有点明白，他是在质疑‘什么是艺术’这个根本问题……”
两人就从这本书开始，聊开了。
从欧洲的艺术流派，聊到东方的美学哲学；从一幅画的构图色彩，聊到一部电影的镜头语言。
陈浩见识广博，引经据典，但从不卖弄，更多的是分享自己的感受和理解。
宣宣思维活跃，反应快，常常能接住他的话，并提出自己一些虽然稚嫩但充满灵气的想法。
他们发现，在艺术审美和很多观念上，竟然有着惊人的默契。
常常是陈浩提出一个观点，宣宣立刻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并能举出自己看到的例子来印证。
咖啡续了一杯，蛋糕也吃完了。
桌上的书被暂时冷落在一边。
话题又从艺术聊到了旅行。
宣宣说起自己以前去东南亚拍戏时的见闻，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市场和寺庙。
陈浩则分享了一些他在北欧旅行的经历，极光、峡湾、设计感极强的城市。
“我特别喜欢那种安静人少的地方，感觉心都能沉下来。”宣宣向往地说。
“嗯，有机会可以去冰岛看看。
那里简直是世界的尽头，荒凉又壮美，能让人感觉到自然的伟大和人的渺小。”陈浩建议道。
“真的吗？那我要把它列入梦想清单！”宣宣开心地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冰与火之地。
时间在轻松愉快的交谈中飞快流逝。
阳光慢慢西斜，在咖啡桌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他们聊得太投入，以至于都忘了彼此的身份差距，忘了这里是老板和员工，更像是两个偶然相遇、志趣相投的朋友，在分享彼此的世界。
直到陈浩的助理轻轻走过来，低声提醒他下一个会议的时间快到了。
陈浩这才恍然察觉，看了看手表，略带歉意地对宣宣说：“聊得忘了时间。
我得过去了。”
宣宣也才从那种酣畅淋漓的交谈氛围中回过神来，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但还是立刻笑着说：“没事没事，您快去忙吧！谢谢浩哥，今天跟您聊天真的太开心了，学到了好多！”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这次偶遇的下午茶，收获远超她的预期。
“我也很愉快。”陈浩站起身，笑容真诚，“下次有机会再聊。
你的很多想法也让我很有启发。”
他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跟着助理离开了。
宣宣坐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心里却还满满地装着刚才的对话。
她低头，看着桌上那本摊开的艺术书，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窗外的阳光温暖而柔和，咖啡厅里的音乐依旧轻柔。
她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话题，每一次思想的碰撞，心里那种对他的欣赏和好感，变得更加丰厚，更加立体。
这不再仅仅是源于外表、地位或是偶尔的关怀，而是源于精神层面的共鸣和吸引。
这个下午，像一颗被精心收藏起来的糖果，在她心里慢慢融化，甜味弥漫至每一个角落。
她甚至觉得，就算没有后续，仅仅是拥有了这样一个下午，也已经足够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