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二憋屈的像个孩子，陈老大拍拍他的肩膀头子，“你这伤的不轻啊，赶紧去孙赤脚那上点药吧，有啥事回来再说！”
“回来再说？”陈老二抬起点头让一条缝的小眼对准陈老大的脸。
“回来再说，回来再说！”陈老大推着陈老二的后背真想猛地使一把劲儿。
瞅着陈老二晃悠远了陈老四叹了口气。
陈老大一回头，“一会他再来别搭理他！”
两人刚干了一会子活，小花乔就拉着高辰西跑了过来，“爸爸！二伯和三伯又打起来了！”
顺着小花乔指的方向陈老二和陈老三又扭在一块，打地黄土都冒了白烟。
“真是不嫌丢人！”陈老大一跺脚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两个人还打的难舍难分。
陈老大一把就给骑在陈老三身上的陈老二拎了起来，“你俩这是干啥？要打回家打去，打死都没人管！”
陈老三捂着更加肿涨的脸爬起来，本就脏了巴叽的棉袄还被撕破了个角露着灰乎乎的棉花。
“走走走，别在这站着了，咱先上大棚！”陈老四觉得丢人说完调头就往回走。
他是不想叫陈老二和陈老三去大棚，可眼瞅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想一家子都叫村里人看笑话。
“还不快走！”
陈老大闷喝一声，陈老二和陈老三一前一后耷拉着脑袋呲牙咧嘴地跟在陈老四腚后往大棚走。
进了大棚，兄弟四个挨着坐下。
“你俩到底咋回事？这么打还有完没完？”陈老大扫了两人一眼。
“这个王八犊子害我……”
“你才王八犊子……”
“够了！”一看两人又要打，陈老大大喝一声，“你俩为啥打我管不着，别到大道上丢人，你俩不要脸，我跟老四还要脸呢！”
陈老二跟陈老三互瞪一眼坐回去。
陈老大重重叹了口气，“你俩先在家把伤养好了再出门行不？鼻青脸肿的自个都不觉着丢人？”
“活都丢了，家里都不让待，不出来咋整！”陈老三手往袖子里一揣。
他也不乐意在外头逛悠，李凤香跟个门神一样拿着棒子守在门口就是不叫他进家。
陈老二叹了口气，也不作声，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沉默半晌，陈老三开了口，“大哥，老四，我这皮革厂的活也没了，还欠一腚眼子饥荒，咋也得混口饭吃啊！”
陈老二挤咕着小眼，“大哥，老四，不行我也跟着建个棚？”
陈老大脸一黑，瞪了他俩一眼，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又是一阵沉默，陈老大说道，“老四，佳芬说爸啥时候回来了没？”
陈老四摇摇头。
陈老大沉了口气，“爸这次看病花了四千多不能叫佳芬一人掏！”
陈老四立马反应过来，“是啊，佳芬两口子也不容易，再说哪有嫁出去的闺女养老的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四千七咱四个一人均上一千一，叫佳芬掏个三百就中了！这钱等我棚子建上，你就往外扣就中！”陈老大说着瞅了老二老三一眼。
这俩人耷拉着脑袋看不出脸红脸白。
“你俩咋说？”陈老大问道。
两人的脸似乎涨的更肿了些。半晌陈老二说道，“我也认出！”
四个人三个认出陈老三立马成了目光的焦点。
“我，我也认！”陈老三说的没一点点底气。
“爸爸，你看乔乔画的画好看吗？”小花乔扑过来把个本子放到陈老四的腿上。
陈老四拿起一看，本子上啥也没画但写了四个字，立字为证！
他一抬头就看到高辰西躲在远处的蘑菇架子后头冲他笑。
陈老四揉揉小花乔的头，“好看！特别好看，我们乔乔画的就是棒！”
小花乔冲陈老四耸耸小鼻子笑着跑开。
陈老四把纸翻过一页放到陈老三和陈老二面前，“二哥三哥，亲兄弟明算帐，既然你们认这帐，咱们也立个字据！”
“立，立字据！”陈老二和陈老三都傻了。
“对，立个字据！”陈老大一拍桌子，“我跟你们俩一块立！”
说着陈老大拿过本子，抄起笔来，一笔一划地写道：今欠陈佳芬为父垫付医疗费一千一百元整，从大棚收入里扣除！欠款人，陈家福。
写完陈老大把本子往前一推，“你们俩就照这个写，都写下头，这条子叫老四先收着！”
陈老二和陈老三透过肿眼泡的缝隙盯着本子瞅了半天。
写不写两人在心里不停纠结，写吧，一下子又拉了一千一百块的饥荒，不写吧，想跟陈老四搞大棚那是门都没有。
陈老二猛吸几口凉气，想起打家里出来的时候孙丽娟说的话，说他这就是不孝敬老人的报应！
他猛咽了口吐沫，抓起笔唰唰唰也打上了欠条。
这下陈老三傻了！
他要是再打这么张欠条叫李凤香知道了，不得跟他闹翻天啊！
“爸你咋不写？”
陈老三一抬头，陈文宝就站在旁边盯着他，顿时一张老脸像着了火一样。
他眼睛睁不开，可从陈文宝的眼中还是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失望，鄙夷，不屑，还带着些许憎恨！
这是儿子看老子该有的眼神？陈老三心头闷闷一痛，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
“爸，爷爷有四个儿子，你只有两个，你自个好好想想吧！”陈文宝说完扭头就走。
转身的一瞬间眼泪顺着陈文宝的脸颊淌下。
他在旁边一直看着，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对陈老三简直失望透顶。
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是陈老三和李凤香生出的儿子。
他抬手抹抹眼泪，看着身上这件奶奶亲手给他做的棉袄都觉得穿在身上心中有愧！
“七哥，你怎么哭了？”小花乔拉拉陈文宝的手。
陈文宝抽抽鼻子，把小花乔抱起来，“没事，七哥没哭！”
小花乔看看陈文宝红红的眼眶，“七哥，别哭，乔乔不想看到七哥哭！”
陈文宝喉咙一酸，抱着小花乔到架子后头坐下，“我想三娃了！”
“七哥想自己的哥哥了呀！”小花乔冲六娃招招手，“七哥，那乔乔先把六娃借给你好不好，三哥也该放假了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