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亿舟的话，谷砚超明白了。
哪怕后面公司再回到正轨，只怕是也没有他的位置。
回到家里，只有老婆殷婷在用吸尘器打扫卫生，殷婷没想到谷砚超这个时间回来，往常都要很晚。
“超哥，你回来了？”殷婷接过谷砚超的大衣，“明天有出差么？”
谷砚超摇头道：“没有，最近不忙，我打算休一休年假，之前攒了不少，正好陪陪你们。”
殷婷笑道：“那太好了，儿子老是说你不陪他玩，一会儿幼儿园下班，咱们一起去接他吧。”
谷砚超点了点头，他走上前抱住妻子。
“怎么了？”殷婷感觉到谷砚超有些反常。
“没事，试试你腰围，看着是胖了。”谷砚超问道，“辞职后做家庭主妇，还适应么？”
“当然，之前要顾两头，现在好多了。”殷婷说道，“本来公司的活我就干不好，还老被她们蛐蛐是你安排过来的。”
“我挣那点钱，对咱家也没什么用。”
谷砚超说道：“是呀，你就安心在家，外面有我。”
殷婷亲了谷砚超一口，说道：“我去给你剥个柚子。”
谷砚超看着殷婷离开的背影，当初背叛兄弟，横刀夺爱，能够有现在的和睦家庭，他感觉非常值得。
一切正如谷砚超预料的那样，他在家休整不到半个月，公司那边就发布了裁员通知，他不幸在名单的头部。
这个时候，谷砚超才感觉到自己不过也是一个打工人，之前拿着高工资，压榨手下的员工，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在资本家行列了，实际上只是高级牛马。
每月有家要养，有车贷房贷要还，还有孩子兴趣班要上，前年金融危机，多年攒的积蓄也都赔光了，这个家庭表面上看还很正常，但都是他这个高级总监在维系。
谷砚超在休整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开始打听起外部的机会，猎头也悄悄联系了，而直到获得裁员通知，才开始面试。
谷砚超想得挺好，他是有十年经验的互联网老兵，做总监也有四五年了，现在互联网蓬勃发展，正好缺人，他肯定能够顺利找到下家。
但实际上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巴掌。
谷砚超因为最后一份工作是校内网产品总监，他的首选目标还是社交产品，可现在的社交产品，基本上都被冰糖微博打得溃不成军，京城的网易、搜狐、新浪都没有坑位，倒是腾讯系给了谷砚超面试机会，可因为谷砚超的资产和关系都在京城，腾讯需要来南方，他并不想放弃，所以只能拒绝。
让谷砚超没想到的是，他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找他，他也想过创业，可是之前失败的创业经历，以及背靠大公司的舒适生活，让他不想冒一点风险。
就这样，谷砚超在拧巴的状态下，又维持了两个月。
直到五月底，私房钱也贴得差不多了，谷砚超再带不回钱来，殷婷的一句话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你还要混到什么时候？”殷婷依旧是低头拖着地，却没来由地蹦出这么一句。
谷砚超错愕道：“你什么意思？”
殷婷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谷砚超，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被裁了？”
“别忘了，我也在校内干过，还有几个同事的联系方式。”
谷砚超这才想起来，自己前期伪装年假，后期伪装正常上班，过了三个月，他以为相安无事，没想到殷婷早就看出来了。
“你还有家要养，孩子上学，老人生病，你都三十六了……”殷婷开始数落着。
“你以为我不想么？”谷砚超被激怒了，“还不是没有合适的岗位，你看着互联网公司很多，但适合我的岗位就那么几个？”
“你有真的去找么？去尝试么？还是说你始终是盯着那些稳妥的位置？”殷婷说道，“也是，你一直都这样，一直都是怕怕怕的。”
这话戳穿了谷砚超的痛处，当初他背叛厉俊，勾搭殷婷，偷偷把他们的创业公司卖了，就是因为风险。
创业的第一天他就开始后悔，提心吊胆。
他不愿承担风险，从来都不愿意。
“你闭嘴！”谷砚超指着妻子殷婷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披上外衣，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路上谷砚超收到了猎头打过来的电话，对方一开口就是“有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的产品总监位置推荐给您”。
瞌睡来了送枕头，谷砚超想也没想就说：“可以，没问题，帮我联系面试吧。”
猎头对谷砚超的干脆还有些意外，之前对方可都是挑三拣四的。
“您不问一下公司的经营方向和情况么？”猎头问道。
“晚点你发我吧。”谷砚超说道，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详细了解。
走进一家星巴克，谷砚超像往常假装上班一样，点了一杯冰美式，他在校内网工作时，每天上午到工位，冰美式都是被别人提前准备好的。
谷砚超看了看屏幕上的价目表，最后还是没有点。
谷砚超找了一个桌上有上一个客人遗留咖啡的位置，左右看了看，坐了下来。
很快，手机收到了猎头的短信，上面写着冰糖科技地图产品的岗位介绍。
“冰糖科技……”谷砚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这是他曾经每天研究又绝不想碰面的公司。
第二天，谷砚超还是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来到了冰糖科技中关村总部。
站在楼下，他百感交集，昨晚回到家后，妻子殷婷也觉得话太重，和他和好，但他知道，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回不去了。
谷砚超深吸一口气，走进大厅，向前台做了报到登记。
楼上，宋盏正在办公室里签文件，门被敲响了。
“宋总，傅总有个政府那边的紧急会议，不在公司。”
“有一个求职者过来了，傅总意思是您帮面试一下。”
宋盏应道：“好，让他上来吧。”
“简历给我。”
宋盏接过简历后，愣了一下，随即淡然地问了一句：“面试的是什么职位？”
“地图产品的产品总监。”秘书回答。
宋盏点头道：“哦，那是厉总负责的业务。”
“请厉总面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