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竭力掩住内心的震荡，稍稍平复之后，十三爷恭恭敬敬将折子递回，一边躬身跟万岁爷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孟光祖罪行是否属实还需查证，再有就是，若有人包藏祸心，因为一己之私而抹黑天家，儿臣以为也是断断不能轻纵。”
所以，孟光祖是否有罪需要先查证，完颜·罗察公然上书剑指三爷究竟是否受人指使，也需要调查，即便……
有可能完颜·罗察背后的人真的是老十四。
话不长，但是每一个字十三都说的异常艰难，即便他再不想把老十四给牵扯进来，即便他再想保住老十四，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根本就没得选。
万岁爷明显显就已经疑心十四了，而十四身上的嫌疑的确大得离谱，他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硬着头皮包庇十四吗？
真那样的话，万岁爷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四哥才是背后主谋、而十四只是在遵循四爷的意思办事儿？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打量着十三平静的一张脸，万岁爷的目光落在在十三汗珠满布的额头，忽而万岁爷抿唇，无声地笑了。
平日里瞧着再稳重老成，可到底也不过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可再怎么样，到底也比老十四强得多。
老十四打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那性子被德妃惯得是一言难尽，冲动鲁莽不说，还是个窝里横的。
光打一顿板子、闭门思过就完事儿了？
不，这样的性子需要磨。
所以十三早几年就领差事了，但是直到现在万岁爷也没有给十四安排过正经差事，一直摁着头让十四继续日日老老实实去上书房跟一众小皇子用功。
说起来这一招万岁爷在四爷身上也使过。
从前万岁爷也觉得四爷的性子要磨，所以也是迟迟不给四爷派差事，当时四爷都十八岁了，比现在的十四爷还大两岁，不也是照样带着底下一串弟弟老老实实日日去上书房用功嘛。
效果那是不必说的，万岁爷相当满意，所以现在这一招也用在了十四爷身上。
再说这一次大封皇子，随手给十四个贝子爵位也不是不行，但是万岁爷就是连贝子爵位也不肯给十四。
自然也是在磨十四的性子，就跟第一次大封皇子故意卡着四爷不给郡王爵位是一个道理。
十四虽然不如老四上进，但是好在老四这个做兄长的肯花心思栽培十四。
所以十四这两年还是有长进的，尤其是眼下，日日起早贪黑忙活着一众皇子府邸建造修缮的事儿，万岁爷虽然明着没有过问过，但是也是关注的。
十四的进步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不论是对十四还是四爷，万岁爷心里都是满意的。
所以……
这回最好不是老十四犯浑。
抿了口茶，万岁爷收回视线，然后吩咐道：“你说的不错，的确地要查清楚，既然你已经有头绪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十三松了口气儿，万岁爷肯让他调查，那就说明至少万岁爷没有疑心四哥跟他。
当下，十三忙不迭躬身领命：“是，儿臣遵命！”
……
完颜·罗察上书参了三爷门人孟光祖的事儿，维珍自然也知道了，跟十三爷一样，维珍第一个想法就是，可别是老十四那个愣头青干的啊！
四爷不是说那个愣头青最近都在忙着盯皇子府邸工程的事儿吗？应该没有心思关注旁的吧？
那还……真未必。
从前维珍担心十四爷不懂事儿，总是给四爷添乱，兄弟离心闹得难看。
但是自从之前五公主昏迷那回、德妃在永和宫当着十四爷冲四爷发颠之后，十四爷一下子就懂事儿多了。
从前总是看他四哥不顺眼，活脱脱一个叛逆期中二少年，从那之后，十四爷就好像一下子从中二毕业了，对他四哥直接一百八十度态度大变。
尤其是在四爷离京的时候，十四爷更是主动帮着四爷照顾家宅，在陪侄子侄女玩儿这条赛道上，人家十四爷那是能拔得头筹的。
哥俩的感情自然与日俱增，用某位佟姓老板娘的话说是：耗着呢（脑补陕西话谢谢！）。
所以难道是十四爷这个做弟弟的忍受不了三爷对四爷公然挑衅抹黑，然后这才授意岳父泰山上书给他四哥报仇雪恨？
这还是真是十四爷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
话又说回来，老十四要是真的想为四爷报仇雪恨的话，那按照十四爷的脾气，也该是直接打上老三的门儿，当面锣对面鼓地跟老三闹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