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维珍的嘴巴都干了,而一直默默蹲在她面前的四爷,腿也麻了。
只是四爷却兀自一动不动,静静等着维珍说完,他才开口问道:“那现在呢?再过两天我就要正式成为亲王了,你可还觉得悲哀?觉得不安吗?”
维珍摇摇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仍旧平静,眼睛却温柔地看着四爷:“不,我现在……与有荣焉。”
“用我老家那边的话说,你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你出息我高兴也骄傲。”
是的,她真的特别高兴骄傲。
不仅仅是因为四爷前进的每一步,都有她的见证,更是因为她有幸参与其中。
四爷最终走出了狭小憋屈的阿哥所,朝着他的未来迈进,只是四爷却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从没有想过落下她。
他一直拉着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拉着她走出狭小的天地。
于是,她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开粥厂,如今她又把粥厂开到了山东,不止粥厂,还有养生堂。
以后她的粥厂养生堂一定会遍布大江南北,她对此充满信心,而她也知道,他会一直在身后默默地支持她,从六年前的两百亩水田,到现在的四万亩良田。
她知道以后她如果还有新的目标想法,他也一定会全力支持。
他一直都在拉着她同他一路并肩向前。
她不计较的,他为她计较,她不委屈的,他为她委屈,她不曾奢求的,他一件件变成现实。
他在努力尝试把她的小水潭变成海洋,虽然这恐怕难以实现。
于是,渐渐地,她不再担心自己会被甩下,忠贞不二也不再只是奢求。
如今,他们不止是夫妻是亲人是朋友,也是荣辱与共的战友。
这样稳定的关系,让她前所未有地安心、也前所未有地对未来充满期待。
被维珍温柔的视线包裹着,四爷连脚麻都感觉不到了,他只觉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舒坦得不得了。
什么都是值得的。
因为她什么都懂。
他一边在心里这样想,一边伸手握住了维珍的手,一字一字认真道:“李维珍,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相同的话,方才四爷也说过,当时听得维珍倒吸凉气,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不治之症呢,可是这时候,维珍却笑颜如花。
“好,我会长命百岁的,前提是你要一直陪着我。”
“这是自然。”
哪儿舍得放你一个人啊,不管是在碧落黄泉还是天上人间。
四爷也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对维珍伸开了双臂,下一秒,维珍乳燕投林一般投进了四爷的怀里,然后……
“砰!”
“哎呦!”
四爷一个仰倒直接被维珍扑在地上。
“我压着你了?压坏了吗?”维珍吓了一跳,忙不迭要起身查看,却被四爷抱着不撒手,维珍着急得不成,“别是摔着哪儿了?让我看看。”
“没事儿,就是蹲久了有些脚麻,你陪我缓缓就得了。”四爷道。
这下维珍不紧张了,只是却无语得很:“哪儿有躺在地上缓缓的?”
虽说地上铺着毯子,但是那也不像话啊。
“就一会儿,人家懒得动。”
行吧,少爷中一病又发作了。
维珍啥也不说了,这下踏踏实实躺在四爷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陪他一起发病。
春日暖阳透过花窗洒进来,照的两人一身斑驳一身温暖,就这么躺着……
好像也很不错哈。
维珍一边默默感慨着,一边闭上眼伸手环着四爷,然后耳畔就传来了四爷的声音:“珍珍,百年之后,咱们也要这样相拥而眠。”
维珍眼都没睁,一边蹭着四爷的胸膛一边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你早就答应过我的呀。”
四爷闻声一怔,旋即笑了,一边伸手搂着维珍的后背,一边凑过去亲吻维珍的发旋。
是啊,他一早就答应过她的。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碧落黄泉,夫俱相随。
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
康熙四十三年,三月二十四,康熙皇帝第二次大封皇子庆典在太和殿正式举行。
恢弘大气的鼓乐之声,时隔六年再度在宫中响起,上一次同样的旋律传到阿哥所的时候,维珍正卧床养病,听着庆典的声音,想象着四爷身着贝勒吉服出现在庆典之上的样子,心情复杂,不知不觉泪湿眼眶。
时隔六年,又是大封皇子,同样有人卧床养病,同样泪湿眼眶。
“都怪我!都怪我!”
自从被万岁爷认定为“凶星”之后,良嫔娘娘的眼泪就没有断过,这么长时间过去,良嫔娘娘的病情没有任何起色,眼泪也快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