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的弯路,自然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他更不想看到自己的亲骨肉有兄弟阋墙的可能,所以……
“等你身子恢复了,到时候阿玛空出时间陪你们三个一起练功。”
再忙,也不能忽略儿子的成长变化。
不止孩子们是一个整体,他这个阿玛也是啊。
纠结难过了多日甚至是多年的心,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虽然还是头昏脑涨的,但是此刻弘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再开口,语气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嗯!阿玛,等恢复之后,我还是会好好儿练功的,但是我不会着急追赶弟弟们了!”弘晖道,一边又带着些迫不及待道,“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开弓!我练了好久都拉不开,实在急人!”
大阿哥一贯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孩子气来。
四爷笑着点头:“行,到时候阿玛教你如何发力开弓。”
爷俩就练功的经验切磋了一会儿,然后小连子就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了,乳母喂了大阿哥喝下,又漱了口。
四爷道:“既是服了汤药就赶紧歇下吧,这几天先不必去上课了。”
“是,儿子都听阿玛的,”大阿哥忙不迭应声,只是瞧着四爷作势要走,大阿哥又踟蹰着开口,“阿玛……”
一遍说着,大阿哥一边不安地朝外看着。
这孩子在担心什么,四爷还能不明白吗?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儿,四爷伸手轻轻拍了拍大阿哥的肩膀:“你这冷不防地病倒,真是把你额娘吓得够呛,想来她是不放心你在前院养病的,等你歇够了,就跟着你额娘回后院儿养病去吧。”
大阿哥总算松了口气儿,当下忙不迭点头道:“是,儿子遵命!”
“你好好儿歇着吧。”
说完这话,瞧着大阿哥又躺了下来,四爷才抬脚离开,待出了寝房瞧着兀自惶惶不安跪在地上的福晋,四爷默默叹了口气儿,示意李嬷嬷把福晋扶起来。
“主子爷,妾身……”
福晋一开口,四爷就一个手势打住了:“去书房说。”
撂下这话,四爷就率先出了门。
书房。
又要去书房啊。
福晋在原地愣了愣,然后才费劲地迈着腿、在李嬷嬷搀扶下朝书房走去。
……
“主子爷,都是妾身不好,没能照顾好大阿哥,妾身有罪,还请主子爷责罚!”
甫一进了书房,福晋就再度福身请罪。
瞧着再度颤颤巍巍俯下身的福晋,四爷眉头紧皱,稍稍顿了顿,然后道:“我以为福晋知道什么都没有弘晖身子要紧,但是显然在福晋眼里还有旁的是比弘晖身子更要紧的。”
是的,对于福晋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大阿哥身子更要紧的?
但是大阿哥加练这么长时间,连维珍都知道了,也在为大阿哥的身子担心,但是福晋呢?
福晋这个亲生额娘却丝毫不知!
可这又怎么可能?
纵使大阿哥下令随从隐瞒,可但凡福晋在大阿哥身上多花点心思,能会发现不了其中异常?
以后世的衡量标准,四爷肯定不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一年里就没几天能待在家里的,就算待在家里,除了偶尔过问功课,四爷是没有多少心思精力过问孩子们的日常起居成长的,用后世的话说,福晋跟维珍都是丧偶式育儿。
但是四爷最重要的身份,从来就不是谁的阿玛谁的夫君,他是大清的四阿哥。
所以就不能用寻常父亲的标准要求他。
所以养护孩子这事儿就是后宅女眷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大阿哥出了这样的事儿,福晋的确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大阿哥是个什么情况?
打一落地身子就孱弱得不行,刚开始吃奶就连药一并吃上了,就这样,好几次鬼门关前险些没熬过去。
四爷这个做阿玛的揪了多长时间的心?
好不容易这两年随着年岁大了,大阿哥身子比从前好了一些,四爷这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哪知道这冷不防的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四爷能不生气?
贴身伺候大阿哥的人蓄意隐瞒,被处罚那是必然的,福晋也跑不了。
虽然如今孩子们已经开蒙,也都搬去前院儿住了,但是毕竟孩子年幼,又没有成年分府,所以奴才还是归生母管的。
大阿哥的奴才都是福晋一手挑选,也归在正院名下的,同样的,大格格、小西瓜跟小丸子的奴才也归在维珍名下。
单论权责,大阿哥的奴才犯下这等大错,福晋自然不能免了责罚。
更要紧的是,除却管理约束下人的职责之外,身为额娘,福晋怎么能这么长时间发现不了大阿哥的异常?